铁槛寺。
无尺正躺在自己的禅房床上,不停地痛苦呻吟着。
一旁坐着的是净虚,正端着一碗药,亲自喂他喝下。
无尺一边喝药,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贾芹这个狗东西,老子若不将他碎尸万段,枉为一世人!”
净虚跟着冷然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让这小子落得比你还惨的下场!”
无尺盯着她问:
“哦?这么快就想到了?快说说看…哎呦…”
或许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扯到了伤口,无尺龇牙咧嘴,痛苦呻吟一句。
净虚见状,赶忙放下药碗,替他抚摸伤处,又道:
“你别激动,我这就跟你说。”
说话间,眼底闪过冷冽阴鸷:
“这小子不是答应了李衙内,三天后,要将那傅小姐请来水月庵吗?”
“那傅小姐的兄长傅试,是出了名的趋炎附势之人,我只需要明日去一趟傅家,将事情告知给傅试听,
“就说贾芹和这傅小姐有私情,让傅试小心贾芹,别拐跑了自家妹子,如此一说,保准贾芹请不来傅小姐。”
“不仅请不来傅小姐,说不定还会被傅试给痛打一顿!”
“而李衙内这边,三日期限一到,不见这小子请来傅小姐,那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说到最后,净虚满脸阴笑,眼中还带着几分讥讽和冷漠。
无尺听后跟着点头,又提醒道:
“老尼姑,这次你可千万不能再有失,这小子害得我这么惨,若不能让他也被狠狠挨打,我可要找你算账了!”
净虚则冷笑:
“放心吧,这次双管齐下,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逃得过去!”
“到时候,哼哼……傅试会先打他一顿,李衙内也肯定会将他打个半死,到那时,就是你报仇的好时机!”
无尺听后,突然觉得有些畅快:
“好,就该如此,打死了这小子,咱们正好将那些银子拿回来。”
净虚跟着面露几分狠色:
“这是自然,你我此前确实小看了他,这次定叫他生不如死!”
听净虚说起小看贾芹,无尺突然想到什么来,脸色微变:
“净虚老尼姑,你觉得贾芹这小子,会心甘情愿地替李衙内请来那傅小姐吗?”
“会不会今夜就逃跑?”
净虚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回道:
“他没得选,他若敢逃跑,京兆府的通缉令可不是说笑的,任他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另一个,他娘还在京中,他跑了,他娘怎么办?”
无尺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提醒:
“不管怎么说,还是派人盯着他,以免他逃跑。”
净虚则自信地说道:
“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如今不将这小子狠狠教训一番,不让他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我怎会罢休!”
眼见净虚如此说,无尺也就不再多言,只等着看好戏。
……
……
深夜。
京兆府守备家。
一间书房中,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一封书信在看,神色微妙。
只见他浓眉大眼,满脸魁梧之气,约摸三四十的年纪,虎背熊腰,看穿着像是个武将。
这人便是现任京兆府守备将军安良庭。
这时他手中拿着的信,是夜里被府上巡逻的下人捡到的,信封上写着‘守备安将军亲启’的字样,下人便送到了安良庭手中。
安良庭作为京都的守备将军,比地方守备将军品秩高两级,为正四品秩的武官。
主要负责拱卫京兆府地方安全事务,归属于京畿道节度使管制。
虽说是正四品的武官,可在这京城里,比他官大的不知多少。
因此,安良庭终究是无法办妥很多事情。
就如前年,他儿子原本和张家的张金哥有婚约在先,可张金哥的父亲,却突然反悔了,说要退婚。
安良庭知道自己儿子早和张金哥两情相悦,哪里肯退,最后两家还打起了官司。
本来事情到这,安良庭觉得,张家定知退让的,谁知张家竟然找到了水月庵的尼姑净虚,净虚又走通了荣国府二少奶奶的门路。
请来了他的顶头上司京畿道节度使云光对他施压,面对顶头上司的压力,安良庭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将婚给退了。
没想到,那张金哥也是个烈性女子,眼看着无法和安良庭的儿子终成眷属,竟然以死明志。
安良庭的儿子本就不同意退婚,听到张金哥竟然自尽而亡了,也跟着投河自尽,二人算是一同殉情,可悲可叹。
安良庭不仅丢了面子,还痛失儿子,心里悲痛欲绝,也恨极了。
一恨张家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二恨水月庵的净虚老尼姑和那李衙内,二人可谓是无耻之尤,强取豪夺。
三恨贾家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倒行逆施,专横跋扈!
心里虽恨极了,安良庭却也只能默默忍耐着,静静等着报仇的时机。
他知道,没有谁可以一直强势,不可一世也只会是一时的风光。
去年,还真就被等他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张家和人做生意,出尔反尔,惹上了大官司。
安良庭眼看着这样机会来临,哪里肯放过,当即暗中使力,让张家输了官司,后被判罚几万两银子,还被流放三千里。
至此,张家的仇,他算是得报了。
接下来,就是净虚和李衙内,以及贾家。
他知道如今的贾家势头正盛,宫里还多了一个贵妃娘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备将军能够碰得了的。
因此,只得先将贾家的仇先放着,重点关注净虚和李衙内两人。
今夜,安良庭突得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让他亲启,起初他还没有在意,可看到内容后,便大为惊喜。
只见信中写着:
‘三日之后,二月二十日,净虚和李衙内,将在水月庵中行苟且之事,将军可自行前来捉奸。’
‘净虚乃尼姑,与人私通,触犯国法,将军若见,自当揭露,将军若想替子报仇,还望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信中内容虽不多,可却让安良庭觉得比千言万语还来得重要。
他就等着报复净虚和李衙内了,这时候得到这样的消息,如何不喜?
虽然不知这信是谁送来的,也不确定,这信的内容真实性。
但是,对于安良庭来说,哪怕是假消息,三日之后,他也必然要去看看。
如果信中所言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一次就可报复两人,可谓是一举两得。
冷静下来后,安良庭拿着信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些惊疑,信中对净虚和李衙内即将行苟且之事,言之凿凿,这信到底是何人所写?
又如何知道他跟净虚、李衙内有仇?这会不会是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