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归演戏,林月皎的余光从来没有从身旁那个桌子背对他们的那群喝酒的男子紧绷的后背挪开。
说实话,在江逸提起了去衙门去看资料的时候林月皎是抗拒的,她并不相信这个世界的衙门,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并不是很相信人诉说的嘴。
衙门中录的信息说出来的话哪怕是真的也可以变成谎话,这是有可能会发生的,林月皎下意识的觉得在酒馆能听到更多的消息,再来两边都对比一下才能得出结论。
她和江逸假扮成夫妇,其实不太算一个好的选择,因为她刚刚坐在这里才发现了她在上面没有发现的问题,这里的酒客确实也有夫妇,但是男子居多。
而且夫妇之中恩爱的很少,大多夫妻中妻子笑得很幸福,丈夫倒是像是被人强迫的模样。
是她冲动了。
但是这样做是最方便的能打探到消息的地方,比他们在路上买吃的顺便问的要强一些,可以防止有心人诱导她们查错信息。
当然这个坐在这里听东西的前提是他们一行人穿的不是修士的那一套衣服,而是换的这个衣服。
林月皎后悔的啧了一声,余光再次扫了一下一直僵硬着的男子,戳了一下江逸开始演戏。
男子的后背肌肉在林月皎和江逸一顿你来我往的互相恶心之后逐渐放松了,和同坐的男子接着喝起了酒。
小二很快将菜端了上来,林月皎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一壶酒以及三碟看上去就十分可口的小菜,看着那壶酒瓶子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酒,看的出来钱时经营的这家客栈有点东西。
至少从小二和后厨上来讲。
林月皎扭头正准备看一直没有接着演的江逸在干什么。
结果江逸没干正事的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嘲笑,带着笑的眉眼都遮不住,林月皎挑起眉梢不太明白江逸这个态度从何而来,为什么突然一下这个表情。
看着江逸和自己对视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听,林月皎侧耳去听,入耳明明到处都是喝酒拼酒的声音,却莫名的听到了带着怒气的噼里啪啦拨拉算盘的声音,恨不得把手中的算盘敲死。
好,她明白了,干得漂亮,不愧是你。
强行忍住没有笑出声的林月皎别过头装作不舒服的样子从怀中取出一方准备好的帕子捂住了嘴,用帕子遮住了自己一大半的脸,只留一双憋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凤眸,江逸伸出手轻拍林月皎的背,给人顺气。
差点被自己憋死的林月皎终于缓过气抬起脑袋和江逸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睛中明晃晃的嘲笑,没控制住差点又笑出声,又伸手掐了对方一把,江逸才直起身子。
“咳。”
林月皎扭身坐好用余光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柜台在那里算账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的钱时,怨气快升到天上去了。
好,不错,要是有怨气排行榜,你要是说自己是第二,都没人敢跟你要第一。
好奇的伸出手拿到了放在桌子上让钱时气疯的酒壶,酒瓶本身算不上什么好的酒瓶子,甚至拿在手中有些嘈,没有任何花纹在上面镌刻。
打开酒壶上的木塞,一股醇香浓厚一闻就知道是酿造的好酒的味道充斥在鼻尖,林月皎拉出小二专门拿来喝酒的碗中,将酒液倒出满一碗。
酒叶如同茶色一般,林月皎并不懂这种酒,但闻着十分香。
本来只是点了逗一下这个吓到自己这两个师妹的钱师兄,没想到林月皎似乎想要喝一点的江逸,脑袋伸到林月皎耳边“这是钱时自己酿的酒,少喝一些。”
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对的江逸,又猛地接上了一句。
“容易醉”
林月皎突然一下就明白了钱时为什么那副表情了,笑的花枝乱颤的,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对普通的平常夫妻,长得好看了些。
此时与其他坐在旁边桌子的夫妻对比起来,他们倒是更像是一对夫妻,林月皎自己没注意,暗自在心里吐槽。
开玩笑,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再她也不知道原主这身体能不能喝,要是跟自己不一样不能喝就完蛋误事了。
林月皎在桌下的手摆动了两下,将碗拿起往江逸那边推了一下,江逸见状明白了林月皎只是好奇。
看着钱时心痛稽首即将撅过去的表情江逸心里就舒服了,专门留了一些注意力在柜台的钱时身上,嚣张的将碗端起来,在鼻前闻了一下。
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钱时手里的算盘“咯吧”一声,钱时也不在意,仿佛手中捏的是欠揍的江逸的头盖骨。
林月皎看戏看的开心,觉得嘴里少了点什么有点闲,便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吃食。
吃食的味道让林月皎更加坚信钱时经商的良心,他真的,他是会赚钱的,我哭死。
江逸和钱时斗了一会钱时就转过身点起了自己身后架子上的酒,不再看这边,像是眼不见为净。
没了戏看的林月皎只好和江逸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二人的状态却像极了相处了很多年的夫妻。
林月皎耳朵关注着身旁的酒客,生怕自己演戏演的太开心了,忘我到忘记自己来干嘛了。
在二人磨叽了半天快将菜吃完的时候,旁边的酒客逐渐开始了吹牛的过程,像是观察完了林月皎二人,觉得二人肯定是北辰国的夫妻。
喝酒敬酒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林月皎就明白消息要来了,戳了戳在那里抿酒吃花生米的江逸。
江逸视线低垂下来示意自己知道。
林月皎狐疑的看着这个喝了钱时快一壶酒的男主,不知道靠不靠谱。
但消息肯定是在不经意间就来了,林月皎刚准备招呼小二再来点菜,就听见耳边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说啊,各位老哥最近这种时候还出来吃酒啊?”
林月皎放下了自己想要招呼小二的手,将一粒花生米夹进嘴里,余光看向那个在旁边桌说话的有些瘦弱的男人。
男人话音刚落背对着他们的那个身形健壮的男人,也就是林月皎一直注意的那个背部肌肉紧绷的男人。
冷哼一声将手中端着的碗酒一饮而尽,手上用劲将碗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林月皎没有听见碗被摔裂开的声音,挑眉看向自己面前的碗。
钱时这里的碗质量不错,这么折腾都没有出事,回头让王斯羽给我要一个。
吐槽间男子脸色涨红直接起身,使劲的拍着桌子,大声的怒吼着,像是想要宣泄出自己心中的不满。
“我对我家那个黄脸婆仁至义尽!老子问心无愧!”
身旁的哥们迅速站起身如和事佬般拍了拍男子的臂膀,想要将男子摁下。
“李哥,消消气。”
结果不劝还好,一劝那个被叫做李哥的男子更生气了,拍着桌子就在那边怒骂,越骂声音越大。
“伺候老子委屈她了?!五个月肚子伺候老子一家人是她的福气!”
“做个饭哪有那么娇气的!这种事情哪个女人没做过!就她特殊?!肚子里揣着老子的种就这副模样?”
“还在那里说什么我已经拜过‘月神’了!”
林月皎掩下自己眼中的嘲讽,小二非常有眼力的拿上来了一壶茶水,林月皎颔首,将茶水倒入碗中,用唇抿着茶水,继续观察着酒客的情况。
但身边的酒客像是不被影响一般继续喝着自己手中的酒碗,有些夫妻也没有说话,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有一个夫妻中的男子面上也微微露出一些不满的情绪,被称作李哥的男子还没有坐下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
“老子娶个美妾在这段时间补上她不能伺候的事,这黄脸婆在那里说什么老子会被‘月神’惩罚!”
“有种她来杀死我李大根!要不然老子明天就去给青楼红妆赎身!”
李大根喘着粗气,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吼完舒服了的李大根顺势就被身边男子好言相劝的摁了下去,林月皎还活着的理智理解了从他激动的话语中,明白了那个‘月神’可能就是他们想要找的,钱时嘴里那个被制造出来无法控制的东西。
林月皎在手上捏了个决,将印记打在那名说自己无愧于自己妻子的李大根,决定看看李大根说完这些事后那个‘月神’会不会出来。
李大根坐下后还在愤愤不平的在那里说着什么。
但李大根那桌的男子在他坐下后像是被人封住了嘴一般,偶尔抬起头也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李大根。
无人附和的李大根说了一会没意思就闭上了嘴,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酒猛地灌进喉咙中。
沉默了片刻,就又有一个男子小声的抱怨。
“庆王是自己作的!与我们这群平民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哎,小兄弟,细说。”
旁边那桌手里握着花生米的男子转过身戳了一下抱怨的男子,男子转过身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始终想不通的事情。
“他们自己想要修复龙脉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不是很正常吗?”
“造出这种玩意还让不让人活了!”
看来这个‘月神’的制造,是人们都知道的啊,那衙门还有什么好去的呢?
林月皎嘲讽的看向面前一群义愤填膺的男子,就算知道自己在的这个世界三妻四妾很正常,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动手让男子闭嘴。
用手捏决给不少男子打上了印记的林月皎控制自己深呼吸在江逸有些担心的目光下继续听着别的消息。
坐在现场果然能听到官府听不到的东西,二人坐在那里缓慢的吃这着东西,林月皎听着耳边惹得自己神经不停跳动的话语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发疯的手了,理智在不停的用脑中那满地的尸骨在刺激自己冷静,反复如此,酒场在这样的轮回中慢慢散去。
林月皎和江逸上了楼,进入了有着钟思气息的房间之中。
钱时视线扫了一眼林月皎坐着的桌子处,灵力轻轻放出去一缕,用灵力拨动了一下其中一个碟子。
不出他所料,碟子碎了。
好笑的看着桌上无辜的碟子,摇了摇头,示意小二去收。
进了房门的林月皎,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一眼过去还是那个她放在那里的袋子瓶子以及锁,之后才是钟思二人。
二人看着林月皎卸下表情后黑着的脸色,林月皎看着那根锁链,心中生出了不想再管这件事的心思。
江逸适宜的将房间布上了结界。
“师姐,你们听到什么了?”
林月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桌子上的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江逸轻叹一声。
“北辰国这事,可能是百姓与皇家一起搞出来的。”
钟思垂下眸子,捏紧了双拳,但还是嗯了一声示意江逸往下说。
“从楼下的酒客的言语来讲,庆王府干的事情不是秘密,或者说,是大家众所周知的秘密,只有在条件范围内的她们不知道。”
江逸抿了抿唇,看着有些沉默的姐妹二人。
“他们帮助庆王创造出了‘月神’,‘月神’的存在他们是知道的,这场大火究竟怎么来的,我们没有听到,但是那群人将这场大火归咎于‘月神’以及庆王府的自作自受。”
“男子似乎很怕这个‘月神’,‘月神’似乎只杀负心汉,这个是猜测。”
“或许不应该从酒客的言语中确定这个‘月神’是不是就是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但是我和林师妹大概猜测很有可能是,林师妹在其中几个人身上下了印记。”
随着江逸的话落下,四人都陷入了沉默,林月皎突然哑着嗓子扭头看向王斯羽。
“这个任务的任务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
王斯羽将任务书拿出摆在桌子上摊开,卷轴上那几个大字清清楚楚的写着,调查清此事原由解决百姓死伤之事。
“我们可以只做一件吗?”
江逸摇了摇脑袋“息速阁的任务是有限制的,接了除非人死了,要不然不能不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