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宫尚角坐于主座上,两手搭在膝上,上官浅从衣袖中小心抽出一根银针,那银针上包着一层胶脂,只要将其剥下,刺入宫尚角体内,他便必死无疑。
上官浅抬眸看着他,启唇而叹“不知宫二先生何时才会对我有几分心悦之意呢?”
“你这般着急吗?无论我心悦与否,你都会是我的夫人,何必如此纠结。”
“嗯……不对哦,有感情的话,我们的亲事自是锦上添花的。”
“上官姑娘,倘若我对你付之真心,你对我,又是否为实意?”
“宫二先生说笑了,且不说我倾慕你许久,光是救命之恩,就值得我掏出真心与你相待了。”
上官浅默默地向宫尚角移近,“天气真是越来越凉呢。”
宫尚角不回话,将自己的裘衣脱下,覆在上官浅的身上,又把毛领掖了掖,从马车上的小桌下取出一个手炉,递给了上官浅。
“这马车,还真是功能齐全呢。”
“自然,我最不缺的就是财物,所以什么样的马车造不出来?”
“这么看来,我还真的是跟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呢。”
上官浅星星眼地看着宫尚角,宫尚角捂嘴干咳了一声,“我休息一会,你要是觉着无聊,就把云姑娘喊来叙叙话。”
“好。”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上官浅听着宫尚角平稳的呼吸,开始行动。
她迅速拿出银针,揭开胶脂。
只要把这个刺入他手中,就可刺杀完成。
上官浅眼看就要成功,假寐的宫尚角却突然出了声,“真的要这样做吗?”
银针掉落,安静的马车内,显得格外突兀,宫尚角缓缓掀眼,抓住上官浅的细腕,拉到自己的面前。
二人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
“为何要这样做,你果真是无锋派来的刺客吗。”
“宫二先生说笑了,既是问题,为何又如此肯定?你早知我是刺客了,对吧。”
直觉告诉上官浅,绝对是她哪里出现了差池,否则不可能会出现纰漏。
“回答我,为什么这么做,口口声声说倾心于我,还想报答救命之恩,之前对我的关心和在意,竟全是你演出来的吗?”
宫尚角眼睛愤怒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眸中找到一些言不由衷。
“救命之恩是真,但倾心之意为假,只是一个接近你的幌子罢了。”
上官浅见事情已经暴露,便也不再隐瞒,“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拿到解药,解我体内之毒,既是想救我,就必须让我杀了你。”
宫尚角越听越气,死死盯着她,不敢相信一切皆是她所为,“所以,另一个是谁。”
“我不知道,我们并未接头。”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既已说不知,便是真的不知。”
“我问你,你真的不曾倾慕于我?”
“不、曾。”
此时的上官浅眼里哪还有前几日的澄澈与单纯,尽被任务失败的懊悔给占了去。
“好!上官浅!你好的很!我告诉你,我不会拆穿你的身份,你最好以后也继续能扮演好你的未婚夫人,倘若败露,宫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绝不会比无锋善良。”
“你为何要这样做?”上官浅不解。
“因为你是我的夫人,所以我自是要保你。”宫尚角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我会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地留下,忘掉无锋,至于你的毒,我自会想法子。”
“呵……我不可能会爱上你,作为刺客,我的基本守则就是……”
“别说太早,这是要求,而不是商议。”
不等上官浅说完,宫尚角就附在她的耳边,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摩挲着浅粉的耳垂,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这是我们的秘密,刺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