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还没尘埃落定,嫌疑人可以见外人吗?陈羡阳有几分诧异,但旋即轻轻摇头,有些无奈。
有些事是他无法左右的。
“那我去见见他父母。”陈羡阳决定亲自去断掉谢安远最后的退路。
“我送你过去。”段所长呵呵一笑。
大概下午四点左右,陈羡阳和段所长来到医院。
一间病房外,有几个人守在门口,那几个人看到段所长和陈羡阳时,纷纷站起来打招呼,陈羡阳才得知,那几人是经侦队的警察。
不多时,一对四十多岁,穿着得体的中年夫妻从病房走出来。
那中年男子脸色阴沉,不胖不瘦,穿着一件深色中式夹克,里面套着白衬衣。
他正是谢安远的父亲谢大塘,京城某单位的处长,颇有实权那种处长。
谢大塘阴沉着脸,用命令的口吻道:“我是谢安远的父亲,我们聊聊。”
陈羡阳不冷不淡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信不信我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一旁,那位中年妇人指着陈羡阳的鼻子厉声呵斥。
谢安远的母亲黄兰芝。
一个清水衙门里的科长。
“我儿子要是出不来,我让你也进去陪他!”
黄兰芝像极一条疯狗,冲着陈羡阳张牙舞爪,如果不是谢大塘在一旁拉着,黄兰芝少不了用指甲挠,用嘴咬,抓陈羡阳的头发,踢他的命根子。
当然,他首先要能近身陈羡阳。陈羡阳可不是什么烂好人,不打女人从来不是他的人生格言。
陈羡阳笑了:“这位大妈,你口气未免太大了吧,好像公安机关是你家开的,段所长,你说呢。”
那段所长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还有工作,你们聊!”
段所长一溜烟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谢大塘制止住黄兰芝后,再次看向陈羡阳。
只要陈羡阳愿意撤案,他就有能力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么意思?”陈羡阳表现出几分兴趣来。
见陈羡阳有松口的迹象,谢大塘当即挤出一丝丝的牵强笑意,压低声音道:
“只要你愿意撤案,我可以补偿你一百万。”
“另外,将来你大学毕业后,我可以安排你来我们单位工作,或者,你想去哪家单位,我都可以帮你。”
陈羡阳颇为惊讶道:“这可是刑事案件,说撤案就能撤案?”
谢大塘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这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
“可我不愿撤案!”陈羡阳道。
倏忽间,谢大塘脸色阴沉似水,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如果嫌钱少,你开个价!”
“呵,是不是我要多少你们都给?”陈羡阳笑问。
“这件事关系我们儿子的前途和未来,多少钱我都愿意。”谢大塘点头道。
陈羡阳却再次摇头:“我不要钱,我也看不上你那几百万,你们给多少钱我也不会撤案,我只要谢安远受到惩罚!”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何必要毁掉我儿子呢,我给你钱,帮你安排工作,大家皆大欢喜!”谢大塘的忍耐已经到极限。
陈羡阳冷笑:“你儿子要我身败名裂,要我的命,我让他坐牢,不应该吗!”
黄兰芝再也忍不住了,面目狰狞极了:
“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们在京城的关系多着呢,弄死你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陈羡阳哈哈一笑:“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谢安远身上,而是关注一下,纪委有没有盯着自己。”
谢大塘心里咯噔一下,纪委这两个字,对贪官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前世,谢安远之所以生意失败,跟他父亲因为贪污受贿的关系极大。谢大塘是典型的小官巨贪,在京城的房子有将近四十多套。
在这四十多套房产中,有二十多套房子里,存放着大量贪污受贿而来的赃款。
陈羡阳记得很清楚,谢大唐被双规的那天,他特意找吴峰一起去洗脚庆祝来着。
所以,他印象极其深刻,对谢大塘贪污多少,以及那些房子在哪,都有些印象。
不敢说全部记得,但记得三五处地方,已然能把谢大塘拉下马。
既然要对谢安远动手,陈羡阳自然要把谢安远的退路全部斩断。
谢大塘冷着脸盯着陈羡阳:“你什么意思?”
“中堂路阳光海岸小区,三号楼809。”
“朝阳区幸福里小区,九号楼503!”
“还有湖畔家园、棕榈桐、天水一方……”
陈羡阳如数家珍,报出几个小区的名字和具体的楼层,每说一个小区,谢大塘的脸色阴沉一分,也跟着紧张一分。
不等陈羡阳说完,谢大塘满头冷汗,眼神里全是惶恐不安之色,仿佛有什么东西抽走了他的精气神。
刚刚还一副淡然的官威,此时却如丧家之犬。
谢大塘已经顾不得想陈羡阳是如何知道这些秘密的,他只知道纪委得知这些消息的话,他就完了!
陈羡阳淡淡笑道:
“谢处长,还要我继续说下去?本来我不打算招惹你,可你的好儿子要置我于死地,要取我性命,我能轻饶他?!”
“你……你举报我了?”这才是谢大塘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没有举报,一切都好商量,大不了让谢安远去坐牢,只要他没事,一切都还有机会。
如果被举报……
那一切都完蛋了。
陈羡阳冷笑:“我是一名热爱祖国的大好青年,眼里岂能容你这等蛀虫!”
说来也巧,这时候一行数人大步而来,那群人身穿黑色工作服,所有人在胸口处,别着徽章!
完了!
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谢大塘只觉得双腿发软,天旋地转。
啪!
他转身一巴掌扇在黄兰芝的脸上,怒吼道:
“慈母败儿……”
“慈母败儿……”
“我这一辈子,都被你们给毁了!”
工作人员直接带走谢大塘和黄兰芝后,段所长小跑过来,满腹疑惑地询问陈羡阳: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能窥探天机,预知未来,你信吗?”陈羡阳认真道。
段所长看一眼陈羡阳,不说就不说呗,用迷信忽悠我算怎么回事?
“我能见一见谢安远吗?”陈羡阳突然问道。
“你不是能窥探天机吗,那你算算,我让不让你见。”段所长撇嘴道。
“……”感情你在这等着呢。
“最多五分钟!”段所长小声道。
“多谢段所长。”陈羡阳笑笑,走进谢安远的病房。
段所长啧啧摇头:“谢安远啊谢安远,你没事惹他干嘛,全家完犊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