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菁，一会儿，会自己回来。”
陆青寒悄然松开手，虎子看向阿菁的目光，盛满了万千深情，傻子才会看不出他俩的关系。
“你…是修道之人吧？”
接受到陆青寒点头默认，虎子面上涌出几分痛苦。
“能否恳请你们，帮忙超渡阿菁的魂魄，让她不要再这样，每日反反复复，重复做着同一件事。”
陆青寒皱眉不解，“贫道不大明白，何为每日都重复同一件事？”
虎子叹了一口气，良久，才开口。
“我与阿菁在无名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阿菁的爹本是我们村的大夫，他经常去后山采药，一去就是两三日。”
“无名村本是个避世而居的村子……”虎子忽然一顿，看向陆青寒，“道长看那祭祀的寺庙，是不是觉着与村子，有些不大一样？”
陆青寒默许点头，虎子接着道：“几年前，那座庙宇被阿菁的爹发现，他告诉村里人，那庙宇能到达另一处。”
“在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树，开黄色的花，结黑色的果实，那黑色果实吃了以后，身上各种病症都会消失不见，整个人神清气爽，心神愉悦。”
“阿菁的爹向村长建议，派一些村民随他一道去摘果子，因着那果子长在巨树上，离地数十丈，两掌来大，他一人并不好带回。”
“起初，一些村民半信半疑，村里两三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自告奋勇跟随阿菁的爹，一起去寻找那果实。”
“后来，他们都平安归来，并且带回来一些黑色的果子。他们将找果子时受伤的胳膊和腿露出来，当着村民的面儿，直接吃下果子。没一会儿，那些伤口就止了血，再吃几下，伤口竟奇迹般的变小变浅。”
“村民们都惊讶于果实的神奇，村长知晓此事，斟酌再三，才召集村民，将此事在村子中流传开，并允许村子里的人自行决定尝试。”
“那时候，村民见到新鲜玩意儿，更多的是好奇，即便有人吃下去，也没那么多人敢轻易尝试。”
“村里有位齐婶，年轻时上山采药摔断了腿，不良于行多年。她见了这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跃跃欲试，一连吃了两颗果子，竟能下地走上两步。”
“此后，村民们将果子视为救命的良药。更多的村民，自发的去采摘果子。他们将采集的果子囤积起来，每隔几日吃一次。”
“以前，无名村因为穷困，总有些村民小病小痛不断，自从有了果子的助益，上至花甲，下至赤子，大家的身子骨确实越来越好，村子里也一派祥和之气。”
“村长见村子越来越好，也默许了村民去采摘果子的举动。村民们去庙宇的次数多了，果子因着采摘，很快变得越来越少。”
“村民们这才发现，巨树长出黄花，黄花开了又落，才结出黑色果实，花开花落至果实成熟，约莫得一季。”
“村长就下了命令，说这是上天知晓无名村的现状，特意赐下的宝贝，是独属于无名村的仙家宝贝，不能告诉外人，不然引起外人觊觎，易招致祸端。”
“村长又接连下了规定，为了感恩天赐馈赠，每隔三个月，村子为神树举办祭祀，祭祀期间才允许村民去后山采摘果实。所以，除了祭祀的日子，平素后山庙宇，有村民把守，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踏入的。”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大概两个月前，最先开始消失不见的是阿菁的爹。”
陆青寒眉眼间滑过诧异，听着虎子继续道：“起初，村民们以为阿菁的爹照例是去更远的地方采药，过了不久便会回来，就连阿菁也这样认为。”
“直到过了半个月……村长派人去寻，却依然找不到人，甚至连派出去的人亦没了消息，接着一个月……两个月……久而久之，仿佛石沉大海，一直杳无音讯。”
陆青寒接过话，边思忖边道：“依你所言那些村民应该是吃了帝休果实，帝休乃神树，神实服之却有奇效。然这神树若是被邪祟之气染上，那……”
虎子拧眉，暗暗抬起手臂握紧拳头，陆青寒这才注意到虎子右手。
陆青寒不禁惊讶问道：“你、你这是…被帝休神树啃噬变成这样的？”
这右手没有手掌，胳膊只延伸到手腕止了步，手腕处像被什么东西咬掉，伤口处坑坑洼洼，皮肉萎缩一处，看着刺目至极。
虎子抬起手，眉眼拧作一团，像是回味那时候的痛苦，可因为被控制，即便身体被帝休慢慢吞噬，那时候，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只是，这条手，怕是废了。
没有拳头的手臂直接砸在桌上，桌子晃了晃，地面发出嘎吱声。
虎子不由忿恨道：“道长说的不错！仙长救下我们时，将这巨树的来历与前因后果和我们一一道明，可……悔之晚矣。”
陆青寒轻嘘一口气，眯眼打量屋外远方。
“有些东西，看似是解药，实则是毒药。”
一旦沉溺，才能发现它的真面目。
就像他曾在书籍上记载的一种植物，名唤“阿芙蓉”。
美艳妖娆，诱人神往，毒似砒霜。
“可没想到……阿菁为了找寻她爹，竟瞒着大伙儿，私自去庙里寻人……竟也消失不见……后来，村子里的人，莫名其妙变得越来越少，就连村长……亦是消失不见。”
虎子越说，声音越轻，竟有种飘飘然，听上去不真实感。
“这时候，剩下的村民才开始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却阻挡不了越来越多的村民失去踪迹。因为，有村民发现，在不是祭祀的时日，也会有人莫名其妙闯入庙宇里。”
陆青寒摸索着下巴，想起一路上看到的景象，不太确定自言自语道：“许是因为村民们服食了被邪祟之气沾染的帝休果实，受到影响，而被控制去了那里，结果反被它吞噬。或许，树上那些尸体才被消化的深浅不一，可能不是同一时日一起踏入的村民。”
虎子似懂非懂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