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寒想起魇魅幻境那一次,确实是如此。
“可魇魅一战过后,青寒曾受伤昏迷,醒来时灵力不到一层,无法操控镇魂铃联系上掌门。”
”原来……如此。”
“吾在来此之前的路上,忽然感应到那道术法,遂追踪于此。”
莫非……是因为邱杳杳体内的女妖怪,那时候将自身灵力注入他体内,因而,让师尊察觉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想来想去,陆青寒也只能推测出这种可能。
“好在师尊及时赶到,弟子与邱姑娘,有惊无险,至于那些村民……”
陆青寒噤声,他心里清楚,虽然有些村民得救,但端看帝休神树枝头上的那些尸体,肯定村子里大多数村民都未能幸免于难。
“只是,这个村子好生古怪,祭拜的虽是壁画,可这壁画连接的地方,却是另一处。倒像是明晃晃摆了一道陷阱,只等着有人自个儿钻进去。”
“青寒所言,倒是妥帖。”
“这帝休神树乃神物,可又为何沾染上妖邪之气?”陆青寒打量着庙宇,不禁问道。
柏清真人眉眼一滞,语带惊讶。
“难为你入派以来如此用功,帝休这等神物,在玉涧派的古籍中,虽有记载,并不详实。只是,这般少见的神物,你亦识得,吾心甚慰。”
陆青寒心中一紧,干笑两声,点头糊弄过去。
好险,差点儿露馅……
若不是之前女妖怪和他顺嘴儿这么一提,他还真不清楚帝休是个什么玩意儿。
如今,这么一说出来,倒让柏清真人另眼相看,只是他自个儿,多少有些心虚。
“各中缘由犹未可知,待我们出去,为师自会施一道禁锢法阵,将那壁画暂且封印。”
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出现一道浮光的门。
见他有些不解,柏清真人捻诀自半空画了一个圈,示意陆青寒跨过去。
他背着邱杳杳前脚一出,后脚直接瞬息万变,又回到了无名村后山那座庙宇里。
陆青寒四下一看,这庙宇也不像他们来时所见的样子。
既无干净整洁,亦无烛火熠熠。
断瓦残垣,不蔽风雨。
十分破败不堪。
比阿菁那小木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帝休之所以为神树,便是扎根土里,靠着吸收天地之灵而生长,天地之灵不灭,树亦不灭。”
“那不是,它还会在这里作祟?”
“方才目之所及处,皆是帝休的树身,绵延数里,若要尽数除去,怕于吾,也力所不及。”
“原来,之前所处的那一片山林,皆是帝休的树身?”
柏清真人点点头,“吾虽不清楚这邪祟之气从何而来,但若不将此画封印,只要有人踏入这庙宇里,还会误入壁画另一端,继续供给帝休养份,让它死灰复燃。”
柏清真人捻诀闭眼,面前出现一个冰蓝色法阵,他划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入阵中,法阵飘上半空,附着墙壁上的壁画,消失不见。
“这壁画似有蹊跷,神物亦是少见,待出去后,吾会召集几名涿州附近的弟子,前来此处打探。”
陆青寒听闻“涿州”,差点儿惊得脚下一崴。
“师尊是说,这无名村离涿州近?”
见柏清真人点头,陆青寒一脸不可思议。
“弟子与邱姑娘是在玉涧派内被镜子吸进去的,破了魇魅幻境,竟是来到这距离玉涧派千里之外的地方?”
真是奇哉怪也!
柏清真人倒是一脸习以为常。
“天下万物,总有令人无法琢磨之处。修行亦是如此,道法之玄妙,于吾辈之中,亦只得万千窥一。”
陆青寒听得似懂非懂,只觉颇为有道理,不住点头。
“师尊说的是!”
踏出庙宇的那一刻,陆青寒仰望头顶霞光满布的天,深吸一口气,“可算出来了!”
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气息,一看便知此前经历一场滂沱大雨。
他四下一打量,脚步有些迟疑,“师尊来时,可曾见过山坡上布满的白烟?”
柏清真人想了想,摇摇头,“那些应该是障眼法,到了这庙宇,其实就已经在帝休所处的空间,帝休的根茎深入地下数丈,与壁画相连,这处地面方圆几里的动向,它可是一清二楚。”
陆青寒恍然明白,并未多想,二人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村子里。
陆青寒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师尊!那里就是无名村。青寒先将邱姑娘安置之前所在的木屋,师尊可否先替邱姑娘看看?”
柏清真人并未多说,稍稍点头。
沿途经过的茅草屋皆是门窗紧闭,整个村子安静极了。
就连之前的犬吠鸡鸣都几不可闻。
村子里……有些不同寻常。
陆青寒正有些纳闷,与柏清真人还未到小木屋,虎子的呼唤从屋里传出来。
“阿菁!”
二人对望一眼,陆青寒刚推开木门,迎面撞来一道人影。
他不由大惊后仰,急急止了步,可那人影就这么大喇喇直接穿过他的身子,向后跑去。
“……!”
陆青寒恍然惊觉,直直朝后看去。
虎子发现门口站着的两人,一愣,偏了身子,示意陆青寒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青寒指着远处几乎跑没了影的人。
虎子听罢一动不动杵在原地,手指不经意揉搓衣摆处的藏蓝补丁,补丁四四方方,走针的线却已磨损得破破烂烂。
他垂下眼眸,绷着脸沉默不语,像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青寒未等虎子开口,直接掠过他先一步踏入里屋,将邱杳杳往当初自己躺过的那炕头上一放,柏清真人与之擦肩而过,自行踏入屋里。
柏清真人在施救时,最不喜旁人打扰,陆青寒心知肚明,主动将屋外的帘帏一扯,勉强将屋内与屋外分隔成两地。
陆青寒见虎子想要追出去,急忙伸手按住他肩膀,刻意压低嗓音,一脸急切:“她非是人,你还要去追她?疯了不成?”
虎子转身一把拂去陆青寒的手,一脸狠戾,“就算不是人又如何?她始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