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烨马营盘被凿穿后,杨慎紧跟着老马一同冲出了包围圈。
不过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一头扎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先头部队的凯丰在带领骑兵冲出包围圈之后立马向着武尊县方向而去,当然了后面的步兵营也在有条不紊的行军,只是这其中的路程大概有五十里,而敌人究竟会不会埋伏又无人知晓。尤其是在半个时辰内派出去的斥候没有一个有回音的!
这令轻车将军凯丰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
金边县内凯丰带领的部下一离开卢子干就接手了整个城防,无数民夫涌上城头成为了这个城市的最后一道防线,当然了这种防线是脆弱的,甚至可以说是虚无的,因为只要飞国人来攻打,城池内的人就会把城门打开!
卢子干虽然接手了城防,但是他并没有得到真正的权利,因为这些民夫还有力量都是城中大户手中的私产,之前还惧怕军队在此,所以没人敢造次现在嘛,一个文弱书生又能有什么用呢?
于是金边县已然要投降了。
另一边,明明已经突围了的凯丰部明显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在夜晚没了斥候他们很有可能被人一口吃掉。
于是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凯丰决定暂缓行军。
当然了这种暂缓只是让速度慢下来绝没有停下的意思毕竟后面还有追兵。
步兵营的杨慎俨然有些力竭了,他看着老马强劲有力的脚步,在看自己喘息的胸膛就知道自己和这些百战老卒之间的差距了!
老马身上的刀已经去了六只,在刚刚的乱营中杨慎亲眼看到了老马的刀术也明白了为什么老马要带那么多刀了。
此时的老马也有些喘息,只是这种幅度很小,令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一般,这主要是老卒的经验毕竟耐力才是活下来的唯一要素,想要在拼命之后还能急行军,那就要有足够的耐力还有智慧,而老马的智慧就是减轻负担同时匀速行动,他不会像杨慎这个新兵蛋子一样冲阵时浪费大量的体力,更不会在行军中大幅度改变自己走路的姿势,所有气力都要不断保存下来,才是生存的王道。
老马看着杨慎的样子不由又想起自己家的臭小子,和眼前的杨慎真的很像。不知为何老马自从冲阵出来之后心中就有种莫名的不安,那种不安不是对于前路的迷茫,而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在战场要是没有这种直觉他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就在新军队伍速度变缓慢的那一刻,老马顺势接过自己给杨慎的那柄环首刀。
杨慎目光中透着感激,毕竟带两把刀对于他真是一个大的负担。
老马摇摇头接着低声道:“小心了,这很不对头?”
杨慎有些不明所以,他不太明白老马话的意思,但是现在他没有多问毕竟这里不是城头了,身边还有不少的士卒。
大部队的放缓令众人得到了一丝喘息,但是整体还是在不断行军,随着前方不断有斥候放出,消息再次畅通之后,凯丰终于了解了前方的情况。
说是情况也简单,之前放出去的斥候居然出事了,不是被人杀了,而是天太黑再加上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山中的长虫。
当然了后面的斥候直接将那只白虎干掉了,顺带给他们的将军带来了虎皮和虎肉!
这样的巧合并不多见,但是也可以理解,于是凯丰稍稍打消了心中的念头,按照之前既定的路线准备再次出发。
这次他们要分流了,毕竟骑兵比步兵快的太多,而且凯丰心中对于这次失利和突围并不满意,他从来没想过放弃金边县,只是现在不得已为之,他要清援兵然后杀个回马枪!
于是这位轻车将军带着他的八百骑兵向着武尊而去,后面的步卒则按照既定路线绕过敌人向着敌人的身后出发,只要这位轻车将军拿到支援,这支步卒将成为飞国的噩梦!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美好的畅想,一旦轻车将军带不回支援,那么这支孤军深入的步卒大概就要彻底死在飞国境内了!
毕竟想要埋伏这支四千的军队还是非常难的!
军中老马在听到马蹄声向着东南远去时,老马脸色一白,接着看向杨慎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哀伤。
杨慎也皱着眉头因为他们居然冲着西北去了,那个方向不是飞国大军的后面嘛,这和马蹄声消失的位置恰好相反。
老马将环首刀背在背上接着来到杨慎身边:“小子完蛋了,咱们要被放弃了!”
杨慎有些发懵:“怎么了,难不成主帅抛弃我们了?”
老马有些不可置否:“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主帅骑着马,他明明带着咱们突围,现在却走了,而且去的地方就是武尊城,而我们去的地方却是鬼门关!”
杨慎有些瑟然:“你的意思是...”
老马摇摇头,接着一言不发的跟着队伍前进,这支队伍此时正是被那位候校尉带领,作为凯丰第一位侍从,他一直跟着凯丰南征北战,走到了今天这步,其实在他得知凯丰的计划之后,他的内心是不希望分流的,因为那样凯丰的危险更大一些,但是他又希望分流,因为那样这场仗的胜利几率会大一些!
于是这位能征善战的校尉决定为主帅解决后顾之忧,他代替了主帅带领四千兵卒前往飞国大军的身后做一枚钉子,这枚钉子一旦发动就会将整个飞国大军钉死在金边城前,但是要有个前提那就是要有援军,毕竟四千对四万实在是不可能胜利!
于是凯丰带着老侯的希望走了,老侯则一言不发的执行着之前制定好的计划。
随着凯丰八百骑的势如破竹,很快他们就行军到了二十里,这样的速度果然只有快马才可以。
但是当经过一处水滩时,凯丰敏锐的发觉有些不对劲:“去将之前的斥候叫过来!”
身边的轻信立马向后,结果半晌之后居然无功而返。
“将军那斥候不见了!”
“不见了!!!所有人停下!!!”
随着凯丰勒马,他眼神中抑制不住的怒火涌出接着冷道:“怎么回事?”
“回禀将军,那斥候名为王波,根据其他人说在经过贤弯峡时便不见此人踪影了!”
“贤湾峡,坏了!快掉头!”
“怎么了将军!”
此时一名亲信拦住了凯丰。
“老夏,老侯有危险了,那个斥候是假的,是飞国的人!”
老夏一听便明白了,他脸色顿时惨白,接着吐出一口气:“将军咱们不能回去!”
“为何!老夏要知道没有老侯你早就在央寿山死了!”
老夏脸色更加白了,映着月光老夏已然摇头:“不行将军咱们不能回去,既然知道敌人在哪里作为了包围圈,咱们必须去武尊搬救兵,不然就凭咱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救不了人,要是将军你在搭进去了我无颜面对老将军!”
凯丰微微一愣,他陷入了一种纠结,或者说是一种为将者都会陷入的选择中!
不过凯丰终究是将门虎子仅仅几个呼吸间便有了答案。
“老夏给你三十骑能不能搬来救兵!”
老夏看着自己主帅坚毅的目光,老夏瞬间跪倒在地:“愿为将军万死!”
凯丰看着后面乌泱泱跪倒在地的人群,他像是自嘲般笑道:“不必为我万死,是为了羽国的百姓,为了你们生死与共的同胞,他们现在正陷入敌军的包围,为了他们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此时一道声音从后方人群中传来:“死战!”
接着像是滚烫的烈油泼进了沸水,一声声死战在山间迸发,像是滚滚山洪般爆发了!
凯丰将三十骑分给了老夏,接着带着剩下的七百余骑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老夏也不含糊上马飞奔向着武尊而去。
另一边杨慎所在的步卒营也来到了一处山间,这里道路宽阔,两面临山,再加上天黑,无数步卒根本不想上山,毕竟天黑上山行军代表着伤亡!
而老侯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校尉,他一眼就看出这里极为凶险,一旦被埋伏了这些人都要丧命,于是老侯不顾几名下属的反对执意绕道!
就在前队变后队的时候,忽然两面山上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声音,一道道火龙忽然出现在两面山坡上,无数伏兵在这一刻显露出真身。
作为菜鸟的杨慎当场就被眼前一幕吓傻了,那明明看起来不算陡峭的山坡上居然埋伏了这么多人,无数火龙照耀下那些伏兵就宛如神兵天将,瞬间向着他们冲来!
老马一脚踢在杨慎身上:“小子快拔刀跟紧我!”
杨慎神情一凛立马抽出刀子准备搏命了,这次是真的搏命,但从周围的伏兵来看,他们这些人必然要被人家吃的一干二净!
当然了杨慎对此一无所知,但是他知道现在整个羽国的军队处境都不太妙,毕竟大多数人脸上露出的都是惊惶,甚至有人连刀都拿不稳了,至于像老马这样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随着敌军冲阵,老侯虽然临危不乱,可惜巨大的地形优势终究令这这支四千人的队伍没办法展开,最终导致了腹背受敌!
当一个又一个属下倒下时,老侯也未免有些兔死狐悲,只是他心中更加担忧的却是凯丰,毕竟这里遇到埋伏只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们的计划被堪破,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被人堪破的,但是有一点不变那就是凯丰现在非常危险!
此时军中到处都是混战,无数士卒不断在砍杀有些人甚至连自己人都砍了,没办法刀剑无眼而且此时是夜晚,夜战是最无可避免的!
杨慎这边倒是幸运,说是幸运其实就是老马足够给力,因为老马实在是太猛了,作为战场上使用双刀的人,再加上勇猛简直是无敌的存在,而杨慎作为补刀手,有老马开路再加上他时不时的补刀,二人的默契程度居然非常的高!
于是战场上愣是让二人杀出了一个间隙,当然了这种间隙可不是敌军愿意看到的,尤其是在山坡上的那位飞国的将军飞蓬!
“将军这四千兵马怕是要被咱们吃掉了,只是这伤亡好像有点大!楼兰将军哪里恐怕...”
这位白面小将正是这次埋伏的始作俑者:“哼!不必担心只要将这四千人吃下,楼兰将军不会说什么的,只是你们有看到那位轻车将军嘛?”
山坡上众人纷纷摇头,其实这次的目标正是那位轻车将军,现在此人没再军中,这次的埋伏便失去了意义,毕竟杀了凯丰乃是封侯的功劳啊!
“将军恐怕他们分兵了,刚才探子来报,烨马营中看到了骑兵,现在都是步卒!”
飞蓬微微皱眉:“坏了!传令所有人快速解决战斗,恐怕羽国的援兵要到了!”
“援兵?将军哪里来的援兵,武尊距离这里足足五十里,怎么可能有援兵?”
飞蓬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将,原本还在大放厥词的他立马收声,只是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飞蓬吓到了。
“下次我传令要是在打断我,军法从事!”
“喏!”
随着副将满头是汗的去传令,飞蓬望着地下零散的战斗摇摇头,至于杨慎和老马他们之间的空隙早已不被飞蓬看在眼里了,毕竟命令已下达,很快无数士兵就会淹没这两个虫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随着多次激烈的战斗老马早已没了力气,他们且战且退俨然被敌人逼到了绝境!
杨慎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破旧飞风箱,不断喘着粗气,肺部就像是着火一样!
而周围越来越多的敌军显然已经预示着二人的结局。
随着敌军一拥而上,老马和杨慎背靠着背与他们对峙起来。
杨慎原本颤抖的双手此时异常的稳健,听着老马异常的喘息,杨慎知道老马怕是受了重伤!
“小子,看来咱们爷俩要死在这了!”
杨慎咧咧嘴并没有说话、
老马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敌军也咧咧嘴,接着目光向着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