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汉子在城里带人做工多年,纵使遇到过各种撒泼打滚的,今天也还是头一回见到在牛粪上滚的。
“不用报官吧,都是一家人,报啥子官。”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大郎突然开口。
他今日跟着蔡氏和赵大明一块儿过来,发现陈长生院里突然出现的大黄牛,觉着这陈长生都赚钱能力是真的强,原本自己对她印象不错,这会儿更是印象好的上天。
李大郎蹙着眉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蔡氏,好心劝道,“她婶子,咱有啥事起来跟大丫好好说就是了,别搞得这么骇人。”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好说的?!我好好说,那赔钱货肯听吗?还说我们是盗窃,还要把我们送官!”蔡氏继续滚来滚去尖叫,“大郎啊,你可好生管管你家大丫吧。”
李大郎见劝不动蔡氏,又笑着对陈长生道,“大丫,咱都是一家人,你娘不是想你了么,来看看你,也没把东西都拿走,咱们别搞得伤了和气。”
“谁特娘的跟你们一家人?!”陈长生恶狠狠回怼。
院外吃瓜村民劝道,“我说蔡大娘,你回你们赵家村吧,别总跑我们陈家村来,惦记我们陈大嫂子的东西。”
“就是,听说你们赵家村的人这两天都跑到山里来跟我们抢着摘地皮菜,我看着其中就好像有蔡大娘你的身影。我说你们赵家村的人咋这么不要脸?咋这么爱抢人家的东西呢?”
“就是就是,要撒泼回去撒泼,别搁这儿撒泼,满身粪味。”
“...”
蔡氏一听这话,被激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低头看了自己满身牛粪,心里又气又恼。
自己一开始原只是想着倒地打几个滚意思意思,可谁知道草垛子底下竟然藏着这么一坨污物。
真是可惜了自己这身衣裳。
蔡氏越想越气,都是怪那个赔钱货!
“谁偷你们村的地皮菜啦?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们地皮菜了?我摘的都是山里的,那是大家的。”
里正冷哼一声道,“不提这事儿还好,既然你提了,那我就要好好说道说道。我们陈家村和你们赵家村早就说好了,以大山中间为两村的分界线,地皮菜明明就是长在我们村范围内的,你们跑过来摘,怎么不算偷?”
他近日听老伴儿和村里几个妇人也说过此事,说赵家村人来了不少人摘,搞得山里都被摘秃了,村里妇人少挣了不少钱。
“你咋知道我们摘的就是你们村的呢?那些地皮菜上面可写了你们村名字?你叫它一声它可答应?”
蔡氏将无耻二字发挥地淋漓尽致。
“你!”
陈里正被气得猛咳嗽。
“里正叔别动气。”陈长生沉声劝道,“那地皮菜就算真被他们赵家村摘去了,也是没用,拿去市场上依旧是无人问津。”
“陈里正,要不还是报官吧。这入室盗窃也不知道要挨多少板子,偷的是大黄牛,没记错的话,应该不低于三十大板。”工头大哥觉着这村里人处理事情就是不利索,不如报官来的痛快。
“呵,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赵家的家事要你来管?”蔡氏戏谑一笑。
“我看你们几人欺负陈家婶子欺负得很,我看不下去,替陈婶子出来说句话。”
陈家婶子人实在,做饭好吃又份量足,就连蝗虫都能炸得那么香。
工头大哥这话让蔡氏想起了什么,眼前这男人瞧着陌生,看着不像是陈家村的人,怎么就帮那赔钱货说话了呢?
有奸情!
蔡氏双手叉腰,矛头指向陈长生骂道,“真没想到啊,赔钱货你这勾搭男人的手段真是厉害,嘴上说着不让老娘我给你做媒,可私下里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男人来给自己帮腔。”
“你个老虔婆,你满嘴胡说八道啥呢?老子可是有媳妇的人了,再特娘的敢胡乱掰扯,敢往人身上喷粪,别怪我一个大男人动手了!”工头大哥之前还挺客气,这下是直接开骂。
“就是,蔡老婆子发什么癫,咋啥都能瞎编乱造的?都往自家女儿身上泼脏水了。真是头一回见。”
“我也是头一回见这么败坏人家名声的人。”
“心思也忒歹毒了。”
“你可忘了,之前蔡老婆子就逼陈家嫂子改嫁,把人直接给逼死了。心思能不歹毒么。”
“唉,就没见过这么当娘的人。难怪陈家大嫂子一直不待见蔡老婆子,要是有这种娘,我也不待见!”
“…”
蔡氏见所有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她壮着胆子对陈长生道,“你敢说自己和那汉子没私情?要是真的私情的话,人家会这么帮着你合伙来欺负我?
真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赔钱货!之前还假装清高说不嫁李大郎,这才几天就勾搭上别的野男人。啊呸!”
蔡老婆子是什么难听捡什么骂,也不脸红害臊。
陈长生懒得废话,上去直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蔡氏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她脸色阴沉地道,“我原是不想打女人和老人的,更不想打老女人。可是你却三番五次来挑衅我,还疯言疯语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长生是个现代文明人,本就不屑于在口头上斗来斗去,可是如果对方真的触碰了自己底线,那她绝不会手软。
蔡氏懵了,赵大明也懵了,李大郎也懵了。
三人从没想过那畏畏缩缩的赵大丫竟然真的动手打人,而且还打得那么结结实实,蔡氏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了一半。
老虔婆发疯似地往陈长生方向扑过去,嘴里哭着喊着嚷嚷,“天爷耶,女儿打老娘耶,要命了耶,我老婆子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陈长生一个闪身完美避开,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要死别死在我们陈家村,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