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子君的天赋极好。”
亭亭玉立的女子瞧着跃然于纸上的枯树,只觉得栩栩如生,不禁赞道。
“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罢了。”修长的手指将毛笔搁置,澹台烬看看窗外那棵染尽萧瑟秋意的高大树木,幽幽叹道:“苍白、空乏至极。”
犹如他那颗寂寥空洞的心,无法直视。
闻言,叶神玥小心地拿走他的画作放到一旁晾干,转而又铺好一张无暇的纸,“能临摹出本物的七分形态,已是不易。”
“连我这般画了十余年的,也不过取其八九分的神韵,再赋予些许自我感悟到的“生气”而已。”
她换了一支稍细的毛笔,蘸了点儿墨,递到他手里,“若子君不嫌弃,我也可托大当一回授画的女夫子。”
澹台烬接过笔,不可避免地与那微凉的指尖一触即离。
“能得如窈指教,子君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这可是曾经的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美梦啊。
“既如此,我定当倾囊相授。”说着,叶神玥的眼里滑过一丝促狭笑意,“只望子君莫怪我规矩严,能快快出师。”
“哪有学生怪罪夫子管教严的?”澹台烬为她的话失笑不已,“自古严师出高徒,能得一位尽心尽责的夫子,乃学生之福。”
况且,女子所谓的规矩再严苛,也比不过大夏皇宫内的各种磋磨手段吧?
十四年的刁难、羞辱,他都扛过来了,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规矩,他焉有适应不了的?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往后于画艺上,我一定对你严加管教。”
女子佯装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煞是可爱。
心痒痒的澹台烬颔首道:“好。”
说罢,叶神玥便先教澹台烬如何去观察静物,怎样点出其特征,画出大差不差的仿态。
澹台烬专注地听着,不时询问两句。
为了让他体会到落笔的感觉和笔尖的轻重走向,叶神玥还伸手覆在他手上,借力带着他作画。
柔软细嫩的触感,让澹台烬不禁担心起自己粗糙的手是否会硌到她,又是否会惹她不喜。
可观女子垂眸,神色认真,那点子忧虑好像无风自散、不足挂念。
他们共同执引的笔下,正勾勒着美丽,也记载着今日的欢欣。
若之前那副画满是无趣、厌意,那此刻慢慢显现的一花一草,便是承继了渺渺情思的载物,望而生悦,悄而言爱。
这让澹台烬恍惚觉得,画花画草、画树画叶,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要是与女子一处,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专心。”
察觉到男子动作微滞,叶神玥用指腹点点他的手背,以示提醒。
收起杂念的澹台烬凝凝神,从善如流地向她请责,“红袖添香、佳人在侧,子君自制力属实太差,难免心神动荡,还望夫子原谅则个。”
听着那咬重吐出的“夫子”二字,还有轻佻之言,叶神玥忍不住红了脸,嗔怪地睨他一眼。
瞧见她的羞色,澹台烬笑而不语。
日光映射下,二人重叠的影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美感,般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