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未消，凉风入院。
拢了一件梅红外袍的女子悠悠地在回廊中走着，外侧有一俊美夫郎并行，观他微微侧身的举动，便知是为了给女子挡去些许吹来的冷风。
他们身后并无下人跟随。
行至一书阁前，女子推开了门，莲步轻移，引着男子进去了。
“我曾听父亲提起，上书院的李大人夸过子君敏而好学，实为大才。”
叶神玥停在满满当当的书架前，笑得温婉，“书阁是父亲给我的，这些名著古籍，也多是父亲托人寻来的珍物。”
上到难得的名人著作，下到奇闻怪志、八卦毒医，应有尽有。
“子君若喜欢，尽可翻阅。”
回眸间，眼中满是喜悦。
“好。”
触及那盈盈动人的双眼，澹台烬心中一暖，不禁忆起了这些年来，女子让贴身丫鬟送去冷宫的字帖和寻常读物。
它们是他昏暗生命中的点点微光，让他挨过了最难熬的时候，也约束着他心中日渐增加的恶念。
出宫那日，他将它们收进小小的包袱，一并带到了叶府别院。
现下，应当还没被其他人发现。
“莲香姐姐平日最爱理书，细细地给它们都分门择类了。”嫩白的手指点点颜色鲜亮的书壳，“这边的架子上，全是闲时可看的民间杂文、鬼神志异，甚为有趣。”
说罢，叶神玥又转身走了几步，指指另一个书架，“这边多是名家大作、诗集绯句的收录，子君应当会喜欢。”
“还有一个放了道佛经论的，医毒、歌舞、琴棋，连厨艺也有。”
瞧着女子献宝一般，挨个儿给自己介绍书类，澹台烬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俏丽的小脸儿上，怎么也移不开。
眉间的欢喜，灵动的眸子，唇畔的笑意，点来点去的玉指，忙忙碌碌的身影，整个人娇软得让他恨不得立马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但他最后只是伸手将女子的袍领回正，以更为高大的身形将人纳入自己的影子里，得到别样的满足。
“子君可会画景？”
叶神玥微仰着头，任他帮忙整理歪斜的袍子。
书阁并未像寝屋那样，天一冷就备上碳火，一直暖暖的。所以，进来后叶神玥并未脱下外袍，省得着凉了，又喝苦药汁。
被问及的澹台烬，眼睫低垂，淡淡地道：“纸墨何其珍贵，平日里除了练字、记些感悟外，我不曾用它们来绘作，也不知算会还是不会呢。”
闻言，叶神玥默了一瞬。
她知自家夫君先前在冷宫里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自己每次趁着宫宴送的东西，也是杯水车薪，不能久用。
可亲耳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出笔墨珍贵，不舍得多用时，她的心还是会痛一下，慢慢涌出散不去的酸涩。
“既然子君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那今日便来试试吧？”
她拉住澹台烬放下的手，牵着他来到自己平时用的书桌前，然后利落地铺好了纸张。
“我们先画静物，譬如窗外那快掉光了叶子的树。”
叶神玥拿起取了些清水的砚滴，往砚台中央滴上一滴后，再执墨锭打圈推开。
很快，墨汁便成了。
她放好墨锭，取来一支上好的毛笔递与澹台烬。
“你先比照着它的模样，描摹出形，如此便知你的画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