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那一年,父亲已退休,跟母亲一起在京,帮着安家带娃。
因为家里有要紧事情办,安家陪着父亲回了一趟沂蒙市。回山东那一趟,不敢跟人家说是北京回来的,无论在火车上还是到了沂蒙市,担心人家嫌弃。那一阵子,正是北京“非典”刚开始的时候,安家的风衣被84消毒液喷的掉了颜色。
回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把田庄小区那套房子卖了,再把新定的附近一套房子退了。 那几年,安家父母主要在北京替闺女照顾孩子,安家弟弟则在北京进修美术专业。田庄小区那个家,没人住,一直闲着。
正好,“非典”前一年,厂子有位秦姐想换房子。秦姐之前一直跟父母居住,结了婚有了孩子再挤在一起,实在没法住了。两家电话里沟通过几次,一拍即合。安家父亲就把房子卖给了那位秦姐。那时候房子便宜,不到八十平米三居室,不到五万。
父母在田庄小区附近看中了一套新盖的楼房,周围绿化带多。主要想着离厂子里熟人近一些,就托表哥帮着预定了一套。预定了以后,一直没正式购买。
母亲在北京琢磨来琢磨去,觉得那边太荒凉了,不繁华。这次安家跟父亲回来,就是把母亲一直纠结的那套田庄小区定的房子退了。
虽然“非典”刚刚冒头,那时候,沂蒙市一例都没有。退房子还算顺利。退完,安家就跟父亲返回了北京。然后父亲和母亲商量,要不,在房山那边或者三环附近买个小居室。那时候,三环小居室(50平米左右)房子不到二十万,房山八十平米左右,差不多也这个价。安家的意见,她可以帮父母添一些,等将来父母有了钱再还给她。
安家陪着父亲先去了琉璃河,北京跟河北交界的地方,房子相对便宜点。高速旁边的小区十一二万的价钱,父亲不太满意,觉得那里有点偏僻,没太看上。随后,父女俩还去了房山良乡的新小区,1800一平米,就是有点贵。那天下着雨,后来雨停了,安家光顾着说话,伞也落在了城际公共汽车上。
在北京看了一圈,老两口商量,还是回沂蒙市买房。叶落归根,毕竟北京不是自己的家,而且北京消费太高了。父母担心安沪在这边找媳妇儿,花销太大了,凭着老两口在山东那点退休金,可能真不够用。
父亲又回了一趟山东,期间母亲也回去一趟,在银雀附近发现了一个新楼盘,交通方便,离市中心也就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美中不足,就是周围绿化不如田庄小区。
房子既要大,还要绿化好的楼盘,价格高,对于工薪阶层的父母,最终还是选择了交通方便的银雀小区。
田庄小区那套房子,离火车站虽然近一些,但是在市里出行不如银雀山区域。不过,后来安沪买的经济适用房,还是选在了田庄小区附近。母亲还是喜欢那边的绿化。
安家很希望父母留在北京,为此她丈夫还在房山琉璃河那边定了一套两居室。姥姥姥爷帮着看孩子,他作为女婿,把这套房子作为老人养老的房子。
母亲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她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偏僻和安静。所以一直没去琉璃河居住。有时候,安家想,如果父母还在农村务农,没准没那么多讲究了,毕竟进城那么多年,对生活质量有了要求,琉璃河房子不觉得是宝。
父母买了银雀那套房子,安家父母算是踏实了。筑巢引凤。当务之急,要给安沪说媳妇儿成家。安也沪也算听话,回了沂蒙,交了女朋友。跟安沪结婚的,正是现在的媳妇文丽。
又过了两年,文丽给老安家添了小孙女。母亲必须回山东照顾了,老两口分工,手心手背都是肉,开启了两地分居模式。
那年,安家女儿上一年级,母亲在银雀那个家照顾孙女,父亲则继续留在北京,替安家接送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孩子他(她)们也放不下。
安家多么希望父母长期留在北京。可是父亲是男性思维,考虑问题长远。北京房子太贵了,只能买个小面积。一家人想过上舒服日子,在工资少的情况下,在沂蒙那个三线城市比较方便。山东人讲究叶落归根,年纪大的了,还是要跟儿子在一起。安家这是说他们重男轻女。
一辈子巴巴结结为了儿子,为了儿子的孩子健康长大。老两口守着银雀那个家,风里来雨里去,护着那个家的大大小小。小孙女成了父亲的掌上明珠。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齐鲁青未了。山东人终究为了住一套可心的房子,而知足常乐。
父亲做过普通领导,觉得闺女总体出不了大圈。他更担心的是儿子。儿子是做设计的。从没有存钱的习惯。两口子挣多少花多少,怎么养孩子啊?安沪的女儿,从小到大花销,基本是父母给补贴。每当文丽跟安沪闹别扭,文丽的母亲总批评文丽,劝文丽要知足,公公婆婆做的那么好,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公婆。银雀的父母,则批评安沪,要对文丽好,不能不顾家,要负责任。父母已经把文丽当成了亲闺女。
手心手背都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