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陡然寂静,一时之间默默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刘二惊恐的声音。
“别杀人啊,杀人是犯法的,你……”
刘二的话唤回了刘母的思绪,她似乎认为高静并不敢对她真的动手。
“高静,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难道真的想对我动手吗?”
高静并没有说话,大拇指抵在对方的喉咙处。
将对方那松垮的肌肤往里压了压,她又顺势把那水果刀往里贴近几分。
刘母脸上瞬间惊惧起来,额头冷汗直流。
“高静,你好不容易才从林万彪手中逃出,可不要做傻事啊~”
她这会儿半点威胁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身上压着的少女实在可怕的厉害。
“静坐常思己过,闲时莫论人非,下次再欺负人的时候,先考虑好后果!”
高静将刀收回,目光冷冷朝着刘母看了一眼。
平日柔弱的少女,似乎经历了这一遭,变得坚毅勇敢。
一时之间,刘母瑟缩在床头不敢说话。
她胆子再大,但也是个普通的年迈妇人,也更加怕死。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老实人逼急了,疯起来就不像正常人了。
刘母心里对高静骂骂咧咧,但确实不敢再招惹这个疯子。
高静将水果刀放回桌子上,坐回床边。
她低头看向双手,因为方才攥的用力,手上还有刀柄压出来的白痕。
此刻,心脏剧烈跳动,连带着双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这是第一次,面对那些伤害,她独自去反抗。
以前都是爷爷保护她,现在爷爷也躺在了病床上。
若不是她的冲动,爷爷的心脏病是不是就可以晚一点爆发了。
高静想哭,泪水很快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身上各个部分因为方才的大幅度动作开始疼痛。
她面上很快恢复平常,将眼泪擦干,躺回了床上。
头顶的风扇还在不停旋转,就像她的心情一样,迷茫的厉害。
上学和继续补贴家用两条路,在心底天人交战。
就像是理想碰上了现实,总归有一个需要低头。
高静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做什么。
她也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进步,到成绩稳步在年级前三。
只是家里真的没钱了,这场手术之后,高家的积蓄基本上全被花光了。
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又突然安静下来。
高老太太在一旁不停推搡着高耀宗:“耀宗,这到底是谁家孩子,怎么连个人看着都没有?”
高耀宗也对这个女儿突然陌生,他浑身难受的厉害,烦躁转过身子不说话。
高老太太呆愣愣坐在原地,眼底迷茫挣扎,最终归为晦涩。
她沉沉看一眼高静,偏过头去。
黄云杉推门的时候整间屋子出奇的安静。
他一身正装,正义感十足。
刘母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警察是吧,这个女的她、她要杀我~”
刘母惊慌地指着高静,面上惶恐不安。
她抬着下巴,指着方才高静用刀碰到的脖子让黄云杉看。
只是那满是褶子的脖子并没有什么痕迹,如果真要问有什么,大概是藏匿在对方脖颈处的脏污泥垢。
黄云杉下意识皱了皱眉,将人推出两米远。
上下将人打量一遍,脑海里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你是那个刘大的娘吧?”
刘母浑身一僵,就听到黄云杉接下来的话紧随而至。
“上回就是你去警局闹事是吧,我记得你,门口胡搅蛮缠那个。”
刘母悻悻收回了热情的手,脸上有点难堪。
“我、那什么……我当时主要是担忧我儿子,这不是你们也没让我儿子回来吗?”
黄云杉看到刘母那张刻薄的脸,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冷笑两声:“大娘,你儿子犯了事捅人那是要坐牢的,你儿子小的时候你管不好,现在犯了事就只能让我们帮忙管了,想让他回去,再等几年吧~”
黄云杉话落,刘母再也不敢开口,灰溜溜回到位置上。
黄云杉则是来到高静的床头。
他手里拎着几袋子水果和探望的食物,除此之外,还有用绳缠好的锦旗。
“高小姐。”
高静抬头,不知道对方过来是做什么。
她恢复平日的和气模样,温声开口:“黄队长。”
“高小姐,您身体现在怎么样?”
高静客气回答:“谢谢黄队长关心,我现在挺好的,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了。”
这话让黄云杉稍微放心些许:“那就好,我这次来主要是代表我们局里给你颁发锦旗的。”
他说完解开手里的绳。
那黄色边纹缝合而成的棕红色锦旗立刻舒展在众人面前。
烫金色的大字写在上面“见义勇为”。
高静眼底一瞬间讶异。
她偏过头,就瞧见黄云杉继续解释着。
“锦旗是我们局长让送过来的,鉴于你在当日的救援行动中舍己为人的表现,特意颁发,除了你之外,琦玉也有一份,不过你这边更紧急一些,先做了你这份。”
这个锦旗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她的名声。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官方认证的旗帜,至少旁人不敢随意拿热火酒吧来刁难高静。
这也是闻人敬和警局都考虑到的点。
高静心头顿时有暖流经过,眼底有泪光不断闪烁。
黄云杉将锦旗挂在床头,高老太太和高耀宗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瞅。
刘母也眼巴巴凑了过来,虽然不识字,但是警局发的东西,这玩意千金不换的。
高静瞬间收获一大堆目光。
黄云杉继续开口:“徐家那边也给局子里打了电话,因为你的善意举动,愿意资助你上学的费用,直到大学毕业。”
高静脑海里突然想到热火酒吧里,两人共患难时的场景。
醉酒的徐之许说的要出钱给她上学还要养她的话。
她目光怔了怔,一时之间人都有些呆呆的。
身下的床单很快在她的手心里变了形,她最终松开手,对着黄云杉温和笑了笑。
“黄队长,劳烦您替我谢谢徐家,不过我想晚一年再入学,家里现在坐吃山空,我想休学一年先补贴家用。”
高家如今一无所有,如今徐家资助的费用就是雪中送炭,大可不必纠结这笔钱是徐家谁的主意。
只有上学,是改变她当下境地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