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芝蓝去找的厂子接单根本不行,曾经在这几个人中最以为靠谱的人,却最不行。她们根本拿不到单子,才四个人怎么可能在五六天里做好千把件复杂的衣服?
因为针织服装和梭织服装区别太大,而她们平时做的都是针织的,类似校服简单又好做。梭织面料都是衬衫、西装等,又是出口单,别说自己不敢接,厂家更是不放心。
等自己创业才知道时间的保贵,她们东奔西跑单子一个没接到小半月过去了,每个人都急的上火嘴角冒泡。
年纪大点的明芳四处打听,有个羊毛衫上的花边,要用缝纫机车上去一条细细的皮筋。五毛钱一条,她们没得选了去拿1000条来先做做看。还好这个花边简单,四个人一天能做完。找不到其他单,只能天天做这个,每天她和明芳骑着电驴去送货进货。解了没单的痛苦,羊毛衫花边单子比较大,她们能稳定一段时间,白天做,夜里不用加班。让一开始就差点就崩的四个女人,暂缓矛盾。
明芳就一个女儿刚上高中,家里已拆迁分了三套房,老公买了个车白天拉拉货,下午就回来买菜做饭夫妻感情很和谐,当时她愿意出来也是盼着自由些。
惠红平时沉默寡言,但能感觉她有些后悔了,她自从女儿生病后去各种医院也治不好,一直病病歪歪为了孩子她都更改了信仰,当初也是自己决定要出来,现在也不能表现太明显。小黄年纪比徐芝蓝还小些,结婚刚生好孩子,话倒不是很多的人。
四个性格迥异的女人在一起有活干的时候还是相安无事的,而这个花边一直连续着做了很久。
徐芝蓝偶尔也在其他厂里找到针织小单,为了挣钱比以前更起劲,来不及也只能老实加班加点。说实话比以前老板娘厂里更忙,而四个女人也会发生口角,心也更累。
自从明芳母亲没了,她老一个人嘀咕着:“人死了真的会上天堂吗?”这种话谁也无解,毕竟又没死过,谁知道呢。心里觉得这人也神经病吧可没人敢说,气氛很不好了。而她觉得花边有得做,要继续做下去每天做个300根一点问题都没有,做好回家吃晚饭刚好又不用加班,一个月还可以休息上几天。做衣服又麻烦每次赶着出货还要加班,她不愿意的很。
她们这个小加工点在小区二楼,踏动机器会发出声音楼下住户会过来敲门询问,一开始还好说时间久了人家也不同意了,睡个午觉都不成。
“怎么办,天天过来说我们要不要搬走啊!”小黄婆家拆迁房刚拿到在一楼,想着搬走吧,万一被举报了不好。
“要搬你们搬,我不搬。一开始说的好听单子多,还不是我找来的,这花边做做蛮好,我自己一个人做做好了。”明芳突然翻脸。
徐芝蓝无法反驳,毕竟当初虽没夸下海口,但当时她确实觉得会有单子才让她们心动的。
“好,我们搬走。惠红,芝蓝你们说呢?”小黄平时话不多,这段时间也受不了明芳叨叨。
“搬吧,我怕楼下邻居举报啊。”惠红担心着,再留下去邻居关系都要破坏了。
“那搬吧。”徐芝蓝同意,这明芳天天说这个说那个。连她婆婆的姐姐,都被说的一塌糊涂,谁年轻没点故事,经常提起耳根子都不清静。想着搬走就搬走,现在有家工厂有稳定的单给她们做,也不愁。只不过搬的更远些了,电驴回家半小时左右了。
“这机器我留着,其他的我们算好账,你们能尽快就尽快搬走!”明芳板着脸冷漠的说着。她们没有骂起来,大家都克制着。
从新换了地方,她们三个人继续做着。因为针织衣服大多需要拷边和绷缝,她俩都不太会做,徐芝蓝一个人忙好这道工序,接下一道,很忙又很累。累到不想说话,有时一个人做到半夜。内心常常问自己,这么做和当初的想法不是背道而驰了?而她俩呢?以为是她徐芝蓝给她俩脸色看,互相都不说话。
很多东西,在没有去实践时,总按自己想法来,但当实际情况下,曾经的想法太天真。出来单干靠自己一双手根本不够,为啥做生意要投入财力、人力、人脉等需要盘活运作起来。而她们这小小作坊不够完善,更不用说人心了,各自打的小算盘。付出这些已经让她们几个懊悔,更不用说接不了单子的各种损失了。
三个人在三个房间干活,一点劲也没有了没完没了的加班。惠红和小黄偷偷商量起来:“我们要么还是不要做下去了,太累。还是去服装厂做,流水线单做一道工序不用担心下一道我能做的好不好了,你说呢?”
小黄点点头:“是的呀我们这情况确实难,招人机器不够。还要投入我是不肯了。全自己做,实在吃不消。我们都不是能吃苦的,还是出去找份交社保双休的工作,过的舒服点算了。老公也劝我不要搞了,这么不开心的。”然后她努努嘴,用眼神示意惠红:“等手上这批货出了,我们和她说下吧。”
二年不到搬了二个地方,她们的小作坊还是解体了。徐芝蓝想想的确没劲,刚开始大家信心满满,敌不过现实与人心。不过想想也佩服自己,能说动几个人出来经历一番人生历练也蛮好啊。当然不愉快也存在的,后来几个人再也不联系了。
徐芝蓝不想做服装了,太累!可又想不到还能做啥?她的初中学历拿不出手啊。听说小黄去了快递站当客服,人家是有中专文凭,工作之余又报了成人大专在学习。
婆婆陪着她走到隔壁商场询问有没有柜台需要招人的。去的时候留下电话,刚回到家,电话就打来叫她去面试。阿迪专柜的女导购被车撞了需要休息,虽然有个暑假工在,但还是要招人的。
一个月有三天休息分三班,早班8点半到3点,中班12点到5点半,晚班3点到8点半。交社保底薪1100还有业绩提成,徐芝篮很满意想着做服装从早到晚还要加班,刚来商场感觉挺新奇。换环境换心情也挺好,再说这班轮着来上,也有时间陪陪女儿了。
商场不在市中心,业绩指标没有定的很高。没有节日的月份只能靠周末的营业额,每周会发些新货量不大每月末一次盘点,店里很清闲的。店长香香除了委婉的说过她几句:“顾客进店不要像木头桩子杵着边上不闻不问,要主动询问热情积极些。不用怕,胆子放大。来店里的顾客不是阿迪就是选耐克,别的店都是耐克生意好,他们这边商场就是阿迪好,做业绩就是要热情而不是不理不睬,人家工资五六千,你才做个俩三千不像话吧?”
虽然店长这么说过她,但每个月业绩还是放在一起,另一位店员静静养好伤回来虽然不太满意,但也只在私下里嘀咕。总体而言三个人相处还很愉快的。
比如工作日的晚班没啥顾客,她们一人一个角都出来聊天。
阿迪的对面是耐克,是竞争对手但店员不是,阿萝和她一个小区的。隔壁户外品牌是老高,和徐芝蓝差不多时间来的,以前也是服装厂干活的,斜对面体育用品是玲玲。今晚商场冷清的很等着点下班,她们聊着天让时间过的更快些。
阿萝贵州人,为了早点出来打工,身份证上的年龄都报大三岁,和老公是在广州打工认识的,就年前跟着回来的。
“我婆婆可反对我们俩了连家门都不让进。”阿萝说着:“我婆婆怕我是外地人不长久到时候跑掉,后来老公外婆出面才接受我们的,等年底我们要结婚了。”她很开心的说着。
“只要认真过日子的,哪里人都一样。”老高说:“因为娘家太远而千万不能被婆婆拿捏着都自己工作挣钱,又不是过来白吃白喝。”
“那到没有,现在婆婆对我可好了,我老公也是向着我的,不然也不会来这里了。”阿萝笑。
“怎么说呢?我妈就是贵州的呀我还小就离开,我都没印象了。”十九岁的玲玲小姑娘插嘴。
“那要去问你父亲,是不是对她不好。以前男人打女人的不要太多噢。”老高说到。
“我们家啊,以前我老头就是打我老娘的,后来我们仨兄妹长大了都帮我妈的,老头就不敢再动手了。”
“高高,那你老公怕你的吧。”阿萝笑着问。
“怕,当然怕我!不过他是被宠坏了的,上面有十一个哥哥姐姐,弟弟是自己人,弟媳就是外人。我生好女儿,他们一家奇葩还居然敢重男轻女,居然敢瞧不上我女儿,满月时送了小指头那么点的空心花生挂件,还扔进来的。那个时候他不给我出头,等出了月子把他打了一顿。”
“哇,高高你好厉害啊!”玲玲惊呆了。
“不厉害不行当初眼瞎了,选老公时要老实人呀。家里老头经常打老妈,我大哥餐馆开的好好的,有点钱吃喝嫖赌都惹上了,我好好的大嫂被离掉,家也散了可怜我的大侄子。二哥还好是个妻管严,事事听老婆的,日子过得好好。我想啊,家里摊上这样的,还是选个老实本分的过过日子吧。谁知道太老实,什么都听他哥姐的,虽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还是气死我了。”
徐芝蓝在边上傻笑听着,每个人都有故事呀。
“你们店长香香,就是命好虽然她老公大了十岁,人家可是宠着的。”老高看了眼徐芝蓝说到:“看看你也挺好吧,上个早班,中午老公给你送饭。晚班还来接,离家这么近还怕弄丢啊?”
“就是近才过来,远了不一定接。”
“蓝蓝,瞧你说的我也近,老公也没来接呀。”阿萝忍不住到。
“就是,知足吧臭丫头。”老高横她一眼。
“哈哈,我没说什么呀。”她笑着隔空虚拍了下老高。
几个女人在一起,除了有顾客时恨不得把店里的货全卖空。闲的没事就家长里短了,不是老高搭班的小姑娘朱朱,今天和男朋友吵架明天又和好,也整一个傻姑娘整日为情所困,也成了她们各种谈资。
徐芝蓝不太爱说以前啥事,她有什么好说的,相的亲结的婚生了娃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过来的。
而这里上班空闲较多,另一个店员静静也喜欢讲自己是怎么和老公相识。她不招老高和阿萝喜欢,搭班在一起,不是手机上玩游戏就是电话短信各种聊,她最近又下载了微信。
“你也下载呀,这个聊天方便了。”她和徐芝蓝说到:“你好换个手机了,谁还用这种手机啊。”
徐芝蓝笑笑:“等过年后再换吧。”难怪她们都不喜欢和她聊天,这种手机怎么啦?还挺好用的能打电话能发短信的,她也决定不理睬她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的吗?”静静丝毫没注意到她似乎不高兴。自顾自的说:“我和老公是通过打游戏认识的,然后加了QQ聊着聊着会聊出感情来的。”
看了一眼不相信她的徐芝蓝,她故作夸张地问:“你不会没玩过游戏吧?”
“没有玩过。”她讨厌游戏,因为游戏每天找弟弟心里可恨了。
“你好无趣呀,我教你玩QQ上的天堂岛吧特简单。”看着她傻而茫然的表情,静静也很无力:“你平时都干嘛的啊?”
“平时会看看电影,看看书呀。”徐芝蓝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好呀,图书馆离的近,会去借点书看看,有新电影上了也会去看,偶尔也会去外面吃个饭。
新婚之夜一眼喜欢的男子,偶尔也会和他们吃个饭,他工作很忙也难得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心底隐秘的喜欢,但是她晶亮的眼睛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时而情不自禁的脸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