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众所周知,越人野蛮高大,都才用五十斤的弓箭,你这纤细的身子,别把腰给压弯了。”另外一人也调笑着附和道。
“就是就是。”赵氏握住头顶的苹果,连连点头,巴不得众人就此嘲笑沈泠鸢一番,然后作罢,她也就不用当这箭靶。
然而,她的算盘注定要落空,沈泠鸢转头,朝丞相夫人询问道:“夫人,府上可有五十斤重的弓箭?”
丞相夫人点点头,立即挥手让人去取。
台下众人兴致高昂的边聊边等待,只有赵氏吓的瑟瑟发抖。
很快,两个小厮抬着弓箭过来,放在沈泠鸢面前,有人起哄道:“沈大姑娘,快拿起来。”
赵氏心跳急剧加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暗暗在心里祈祷,沈泠鸢提不起来。
可下一刻,她的心便如坠冰窟。
沈泠鸢躬身,单手提箭,似乎毫不费力。
拭了拭手,拉弓,满弦。
众人惊呼她的力气之大,沈泠鸢却是稀疏平常,前世她力大无穷,虽然换了副身子,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拿这重弓轻轻松松。
从箭囊里拔了箭矢搭上,试着瞄准十米外赵氏头顶的苹果。
咯吱咯吱,弦才刚拉开,赵氏紧闭双眼,整个身子抖成了筛糠。
谁知这还不够,沈泠鸢又道:“光线太刺眼了,给我块黑布。”
立即有人惊叫起来:“难道她要盲射?”
“重弓盲射,稍有差池,那是要死人的。”
赵氏几乎牙齿都在打颤,头顶的苹果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掉下来。
直到沈泠鸢接过下人递来的布条,赵氏再也撑不住,惊叫一声,丢掉苹果跑了下去。
众人看着箭靶前那一滩水渍,目瞪口呆,堂堂侯府夫人居然在宴会上被吓尿了裤子……
沈骄蕊这时候,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赵氏走到她面前,忙转过脸不去看她,甚至悄悄将凳子拉远了些。
“沈大姑娘,你如此戏弄继母,怕是有违孝道吧!”人群里,一道女声响起。
沈泠鸢顺着视线看去,竟是与丞相夫人同桌而坐的范娉婷,娉婷郡主。
她站起身来,又道:“以人为靶本就危险,你还故意使用重弓,盲射,依本郡主看,你继母倒是拳拳心意为大家,倒是你,不识大体,不顾宁阳候府的颜面,当真无知又自私,难怪会家丑外扬,告到开封府去。”
这一番话,将沈泠鸢描述的恶毒至极,许多只知其一的宾客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扫向沈泠鸢。
沈泠鸢叹口气,在玉王府隐瞒身份,一来不想得罪郡主,二来,害怕她调查柳夫人之事打草惊蛇,却不想,到底还是被认出来了。
于是福身行礼后,笑道:“英雄配宝刀方能最大程度发挥它的效用,我虽不敢自称英雄,但也知道这表演的危险性,正是因为不想有任何闪失,这才要了把趁手的弓箭。”
说着,顿了顿,又道:“至于郡主说我家丑外扬,无知自私?我不如郡主命好,生来便锦衣玉食,我三岁起便需要一顿当成三顿吃,也没有先生教我,怎样叫做无私奉献和有知,我自认没有郡主纯善,若是异地而处,郡主大概会做的比我好,面对不公不吭不响,哪怕人家要夺你性命也绝无怨言。”
“放肆,你敢跟本郡主这么说话。”范娉婷咬牙,说着就要下令:“牙尖嘴利的贱蹄子,来人!”
在场众人都知道范娉婷的骄纵跋扈,身后不仅有国公府一门,更有太后做后盾,京城几乎无人敢招惹,像沈泠鸢这样不要命的,当真是第一人。
丞相夫人赶忙打圆场说:“郡主,今日是我家老夫人七十大寿,不宜见血,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范娉婷恶狠狠的扫向沈泠鸢:“她今日敢对我不敬,日后便敢对皇上太后不敬,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何以正禹朝王法。”
沈泠鸢挺直脊背,问:“敢问郡主,我哪一句话触犯了律法。”
范娉婷说:“你当众顶撞本郡主!”
沈泠鸢道:“方才是郡主先向我提问,我只是回答您的问题,怎能算顶撞?”
有人小声说:“好像确实是回答,不算顶撞吧!”
另一人赶忙朝他嘘声:“闭嘴,小心引火烧身。”
沈泠鸢又道:“如果直言相告也叫顶嘴,敢问郡主,我等天下百姓还能开口说话吗?”
“啪啪啪。”淅淅沥沥的掌声传来,沐君离懒洋洋的开口:“本世子觉得,沈大姑娘此言不假,范娉婷,你自己要问人家,人家不回你,你说藐视郡主,回答你,你又说顶撞郡主,你看人不顺眼,不如直接拿下就是,绕这么大弯子做什么?”
范娉婷一拍桌子,指着沐君离:“沐不羁,这有你什么事!”
“呵呵!”沐君离笑道:“哎呦,还真如沈大姑娘所言,我等没有开口的资格,这禹朝莫非已是你范家的天下,你想拿人就拿人,想杀人就杀人?”
这话,却是在指范家叛变了,范娉婷恼怒不已,叫道:“你休要胡诌,好啊,你要帮她是吗?只要今日她将这重箭射出去,蒙眼射中苹果,本郡主就相信她不是故意戏弄继母,不与她计较。“
说完,范娉婷重新落座,大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碍于她的威慑,也碍于这箭靶九死一生的危险性,在场无人敢做这个箭靶,知礼欲上台,却被范娉婷的侍卫压下。
一时间,园子里落针可闻,众人心道,就算沈泠鸢的箭术高超,只要没有人敢做这个箭靶,这箭便射不出去,今日也难善了。
“沈大姑娘,本郡主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这箭射不出,那便是你存心戏弄继母,本郡主定拿你法办。”范娉婷端着茶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泠鸢蹙眉,范娉婷故意为难,园子里除了知礼,几乎找不到人来做这箭靶。
正想法子该怎么办,就见沐君离从桌上拿了个苹果,懒懒起身,朝台上走了过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