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没有答话,笑说:“玉王殿下差人来问了好几次锦儿和翊儿的归期,一定是你嘱托的吧,怪道锦儿说与你一见如故,你俩统共才见过一面,竟这般惦记对方!”
沈泠鸢希冀的望着她,期待着答案。
丞相夫人嗔她一眼,拉着她在圈椅上坐下,这才缓缓说:“锦儿父母早逝,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大她五岁,自小便对她关爱有加,起先我只当他是怜惜照顾妹妹,可到了适婚年纪,不愿意相看也不愿意娶妻,逼问之下他才说了实话,说今生非锦儿不娶,当时我家老爷差点将他打死,索性锦儿对他也有意,去年锦儿及笄时,才定下了这门婚事。”
丞相夫妇的嫡子上官翊,她曾听叶云骁说起过,也是一位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好男儿,最难得的,是他和姚晚凝心意相通互相倾慕。
沈泠鸢由衷高兴:“夫人慈和,上官郎君一表人才对姐姐又好,她们一定会幸福的。”
丞相夫人点头,笑的满脸欣慰,随即又说:“我们与宁阳侯府素来没有交集,不好直接登门看你,便让人下了帖子,眼下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好去信叫锦儿安心。”
说到这个,沈泠鸢问:“姐姐的师父可大好了吗?”
丞相夫人摇头,叹气:“唉,才不过三十岁出头的人儿,当年受过锦儿母亲恩惠,便一直在府里照顾着,锦儿一身医术都是跟她学的,两年前小蝶突然说有事要回神医谷,自此就没回来,再来信时,已是病危了。”
想来小蝶便是姚晚凝师傅的名字,沈泠鸢也跟着叹气。
片刻,丞相夫人又郑重道:“你那个继母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可要当心着些,前两日我让人去统计宾客表演名单,你继母给你报了弹琴。”
但凡宴会,除了有主家安排的歌舞表演,还会有宾客们自发上台献艺,有的以此一鸣惊人,有的因此臭名昭著。
沈泠鸢暗道,原来赵氏打的这个主意,自开封府一告,人人都知道她的成长环境,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会琴棋书画,赵氏此举,分明是想让她颜面扫地。
丞相夫人担忧道:“我在名单上划掉你的名字吧。”
沈泠鸢灿然一笑,附耳上去轻声与丞相夫人交代一番,末了,郑重道谢。
丞相夫人蹙眉,虽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点头应下。
说起来,这样的宴会,通常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惜赵氏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她都不怕丢了侯府颜面,自己就更不会在乎了。
午时中,寿宴开始,婢女们端着道道佳肴鱼贯而入,园子里摆满流水席,男客女客都在园子里,但并不同桌。
表了大大寿字的舞台上,响起悠扬的乐声,身段窈窕穿着艳丽服饰的舞姬们,伴着优美的旋律缓缓而来,姿态曼妙,身形轻盈,舞动起来好似花间飞舞的蝴蝶般美轮美奂。
开场舞罢,便是各家姑娘郎君们带来的才艺,沈泠鸢默默的吃东西,时不时鼓鼓掌,竟没发现沈骄蕊何时离开了席位。
赵氏眸光恶毒的扫向她,她全当没有看见,继续埋头苦吃。
京城是个权贵遍布的地方,表演者的顺序也依着家世来排,宁阳侯爵位虽不算低,但沈年得不到重用,门庭冷清,沈骄蕊便排在了靠后位置。
一曲高山流水弹罢,淅淅沥沥的掌声响起,明显不符合预期,沈骄蕊闷闷不乐下了台。
许是为了给沈泠鸢反悔的机会,丞相夫人没有将她安排在沈骄蕊后面,而是特意将她的名字排在了最后。
很快,所有节目都表演完毕,下人们开始撤出乐器,转而扛了箭靶上来。
众人疑惑间,台上已重新布置妥当,司仪高呵:“接下来,是宁阳候府沈大姑娘为大家带来的精彩节目,欢迎观赏。”
沈泠鸢站起身,朝众人福身行礼。
赵氏起先还想,这就结束了?不是还没叫沈泠鸢的名字么?
听到司仪的高呵后,总算放下心来,见沈泠鸢礼仪周到的朝众人行礼,翻了白眼,心道,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正得意洋洋看着沈泠鸢起身,谁知下一刻,她就走到自己面前,牵起她的手,一起往台上去。
赵氏懵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询问,直到被沈泠鸢安置在箭靶下,她才颤抖着声音,小小声问:“你,你要做什么?”
沈泠鸢眨巴着无辜的眸子,满脸的人畜无害,朗声问:“不是夫人替我报的名,要给大家表演才艺助兴的吗?”
见台下目光齐齐飘向自己,赵氏惶恐不安道:“我,我是给你报了名,可那是弹琴,不是射箭!”
沈泠鸢看了看沈骄蕊所在的方向,笑说:“夫人记错了吧,妹妹刚才已经弹过了呀,我是射箭,您还说普通射箭没什么意思,要以人为靶才刺激,大家看得才过瘾呢。”
顿时,台下男宾们起哄道:“正是,琴棋书画看腻了,还是射箭有意思,宁阳候夫人高义,您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就是就是,唱啊跳的无甚意思,还是这个好。”
“来一个,来一个。”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拱的赵氏下不来台,好像此时若她撂挑子,就是跟大家过不去。
赵氏气结,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沈泠鸢见状,嫣然一笑,回头拿来下人手上的苹果放在赵氏头上,柔声说:“夫人别怕,很快就过去了,我的箭法虽然不是很好,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赵氏险些呸她,心里暗骂,你有把握个屁,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么。
很快,沈泠鸢站到十米开外的地方,拿过下人手里的弓箭拭了拭,摇头道:“这弓太轻了,用着不顺手,我需要五十斤往上的。”
众人目瞪口呆,女子射箭并不稀奇,可张口就是重弓,未免也太托大了些,有人就道:“沈大姑娘,五十斤的弓,你拿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