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多谢两位相救。”
海棠花灵施了个万福。
“不忙谢。”
许不平摆了摆手。
“我有办法救那书生。”
海棠一怔，眼睛里随即露出惊喜莫名之色。
“当然，我的方法需要你的配合。”
“如果能救李公子，就算要了海棠的命都可以。”
许不平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要为他牺牲？”
从出现便一直沉默的墨月问。
“因为，海棠喜欢李公子。”
海棠苍白的脸上爬上一抹红晕。
“喜欢？”
“喜欢到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墨月轻声道，她神色微动，不过掩于黑伞之下，没有人能瞧得清。
海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恬静，安详，满足。
“是，喜欢到比什么都重要。”
“那书生知道你的存在吗？”
许不平问。
“……不知道。”
听得出海棠语调里有一丝忧伤。
“草木开悟化形最为不易，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值得吗？”
许不平问。
“值得。”
海棠语气坚定。
“为什么喜欢他？”
墨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
海棠神色幽幽。
“喜欢，就是喜欢。
看着喜欢，念着喜欢，什么时候都喜欢，就这样喜欢了。”
许不平叹了口气。
“你每日用本源之气为他续命，这种方法如无根之木，治标不治本。你的本源之气迟早有耗尽的时候。”
许不平道。
海棠有些黯然神伤，这正是她最忧愁的地方。
她救不了李宁之，终有一天李宁之还是会在她眼前死去。
“我可以将你的本源之气全部抽取出来，练成草木之精。”
“将草木之精渡于李宁之体内，他便可以如你一般感应天地之气。
如同有了活水之源，虽然依旧会死，但足以让他寿终正寝。”
“而你失去了本源之气，后果你应该明白。你会死。”
许不平声音略显低沉的道。
“我明白。”
海棠轻轻笑着，映着月色，神色平淡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不过，我可能是个坏人，练成草木之精，却不用在李公子身上。”
许不平提醒道。
“救不了李公子，海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海棠宁愿冒险。”
许不平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海棠，是的，他不喜欢。
忽然许不平一转头，目光似乎洞穿了黑夜。
一点寒芒从那处黑夜里激射而来。
快如闪电，一瞬间便撕裂了近百丈的夜色。
如果说萧红雪的剑是一抹从天而落的光，这点寒芒便如同来自冥府的索命之箭。
箭已至，寒芒击破空气的声音竟还未到。
许不平一拂袖。
寒芒倒射而回。
这时才听到如同雷鸣般的异啸传来。
……
破魔司十户朱一刀。
大家以为他有一个“一刀”的名号，刀法定然是他最擅长的。
其实不然。
没有人知道，他最擅长的是箭术。
尤其是这夜间之箭。
箭矢倒射而回，洞穿了他的左肩。
朱一刀吐了口血，匆匆遁入夜色。
敌人之强，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弓，不久前刚用龙河蛟龙的筋做了弦。
威力倍增，竟如此不堪一击！
……
许不平袖袍再摆。
那支倒射而回的箭矢，又从夜色中飞来，被许不平抓在手中。
“好箭。”
许不平看着箭矢，轻声道。
“是谁？”
墨月问。
“破魔司的人。”
许不平轻笑着道。
“冲着我们来的？”
墨月问。
“本来或许是冲着龙河蛟龙去的。”
“这箭矢用那蛟龙之骨打磨而成的。”
“当然也有可能，蛟龙只是顺道而为，陇州的那个金光老妖才是他们的目的。”
“就和萧红雪一样。”
“诛仙剑温养了这么久，显然不是为我准备的。”
许不平说出自己的猜想。
“他逃走了？”
墨月看着箭矢飞来的那处夜色。
“嗯，不过，还会再来的。”
“破魔司的人很难接受失败。”
……
墨月沉默了会。
“可我想不明白他对你出手的理由？”
“就算是从蛟龙身上查到你这里，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灭杀你啊！”
墨月不解地道。
“破魔司最不喜欢有什么厉害的散修存于世间，这都是不可控因素。”
“将不可控因素抹杀掉，是破魔司重要的职司之一。”
许不平笑着解释。
“当然也有可能，他见我方才与那萧红雪出手了。”
“有的时候，嫉妒会使人丧失理智。”
墨月笑了。
“你可真会自作多情，出手也会让人嫉妒？”
墨月不信。
“我还与她说了许多话。”
“一看萧红雪便知，她是惜字如金的人。”
“这一点也不至于让人嫉妒的要杀你啊！”
墨月依旧不信。
“破魔司的人通常很自大。”
“然后，他看到了我的脸。”
“我这张脸让他感到了危机。”
许不平嘴角的笑容又变得有些不正经起来。
这一次，墨月却信了。
……
“问你件事？”
说完破魔司偷袭的事，许不平转头看向一边有些惊到了的海棠。
“公子请讲。”
“草木化形不易，你是如何开悟的？”
许不平问。
海棠微微一愣，不知为什么这位似乎有通天之能的公子要问此事。
她眉头微皱，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好一会后，海棠黛眉微微动了动。
“好像是四百年前，有人点醒了我。”
“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人带着遮面的轻纱。”
“说起来身形倒与这位姑娘相似。”
“是吗？”
许不平看了墨月一眼，便不在此话题上再逗留。
反倒是墨月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以她对许不平的了解，许不平不会无的放矢的随口一问。
“男子还是女子？”
墨月问。
“与你相似，自然是女子了。”
许不平没好气地道。
“你急什么……”
墨月似乎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许不平轻咳了两声，为了掩饰尴尬，他转移话题道：
“海棠姑娘，我还要在龙河县待上数日。”
“临走之时，我再去找你。”
海棠明白许不平的意思，她感激地看了许不平一眼，随后又化作一缕青气，沿着阴影飘向龙河县城内。
待海棠走后，许不平道：
“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
“不是说，带你去瞧好看的吗？”
许不平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