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阴雨下的让人烦躁,就连空气中都裹挟着湿意,湿意浸到被褥上,夜里盖着冰凉冰凉。
也就是此时,苏锦兮才会怀念卫肃身上的暖意。
除了那日卫肃将她从绿满轩内抱出来外,他便再没来过内室,俩人鲜少碰面,见面也只说两句客套话。
不像是同床共枕的夫妇,倒像是熟悉的陌生人,见面后不得不打招呼。
“主君。”外头传来小颖的声音。
“大娘子可睡下了。”卫肃问。
小颖:“睡下了。”
卫肃推门进来时,苏锦兮立马闭上双眼,只她不晓得的是,自己绷直的脊背早已暴露了她。
她更不晓得的是,这两日,卫肃都是等她睡着后才进来搂着她睡的,天没亮就又走了。
“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明日一同去罗府,毕竟是定亲宴,便不带四个哥儿去了,阿娘明日也不去,便将四个哥儿送去漪澜院。”
沉默了片刻后,苏锦兮回了个‘嗯’。
卫肃又走了。
带了外头的凉意,卷走屋子里好不易堆积起来的暖意。
苏锦兮将厚厚的被褥往身上使劲裹了裹,手脚依旧冰凉,她想明日得让紫鹃在屋子里烧炭了。
翌日,连绵下了近三日的雨总算是晴了。
晨起时金灿灿的日头冒出小小的角来,站在院子里还能瞧见天边七彩的祥云,闻着院子里被雨水冲刷过后残余的泥土香,苏锦兮难得心情好的弯了唇角。
今日要去罗府,苏锦兮特意挑了一件藕荷色的袄配山梗紫的裙,裙摆上用丝线绣着朵朵绽放的山茶花。
两个娇嫩的颜色衬得苏锦兮比冬日里的雪莲还要娇贵,绾着的发髻上配着一支山茶花簪子,紫鹃本想再搭配两支,被苏锦兮拒绝了。
就这么简单素雅就挺好。
卫肃下了朝后便回到府中,正赶上苏锦兮带着四个孩子用早饭,他轻车熟路地坐在苏锦兮身侧空着的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从大娘子的面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卫文保和卫文畴晓得,大娘子跟阿耶之间不如往昔!
用过饭卫肃跟苏锦兮一同将四个孩子送到卫夫人的漪澜院,今日天晴卫夫人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精神气也好了许多,只目光在儿子跟新妇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才道:“去吧,莫要晚了时辰。”
上了马车后,苏锦兮规规矩矩地坐在侧边,她手边的矮几上摆放着的瓜果零嘴,都不曾动一下,就连最为诱人的话本子,她也只是瞄两眼。
望着话本子,她便想到那日从韩府回来后,从堆满书的箱子底下翻到的子舒表妹为自己准备的礼物,俏脸瞬间红了起来。
那小丫头片子,待下次见到,可得好好说说。
还未及笄,哪里能沾染那样的话本子,便是她已为人妇瞧了都臊的慌。
小女子的一举一动卫肃皆收纳眼底,零嘴不吃话本子不看,坐在那处却红了脸,也不知在想甚!
苏锦兮的小动作越多,卫肃眉头拧的越紧。
虽不知小女子脑子里在想甚,但他能肯定的是,绝无可能想的是他!
“主君,大娘子,罗府到了。”
卫肃先行下了马车,苏锦兮下去时,骨节分明又宽大有力的手伸到她眼前。
在府内可以选择漠视,可在人多眼杂的府外,苏锦兮还是装装样子的,素白的手搭了上去,由卫肃扶着下马车。
等她想要挣脱开来时,身侧的男人却紧握不放。
“子仲子侄。”罗将军一个健步走到子侄跟前,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子侄身侧的小娘子。
“这位便是侄媳?”他问。
“未给罗伯父介绍是子仲失礼。”卫肃终是放开小女子的手,朝着罗将军行了个歉礼,“罗伯父,这位便是子仲的新妇,苏锦兮。”
“锦兮,唤罗伯父。”
苏锦兮屈膝行礼,不失礼数地唤了声‘罗伯父’,引得罗元将军‘哈哈’大笑,拍着子侄的肩打趣道:“你小子,好福气。”
“快进去吧,待会儿可要陪伯父多喝两杯。”
卫肃说‘一定’。
被仆婢引着进府时,苏锦兮晃神间手又被卫肃握住,美名其曰‘今日罗府人多,他怕大娘子被人群冲散,找不到他,丢脸的哭鼻子’。
苏锦兮皮笑肉不笑:“妾不至于无用至此,若是寻不到夫君,只管逮着罗府的仆婢问便是。再不济哪里人多去哪里,总不会出错。”
卫肃:“倒也不失为好办法。”
苏锦兮:“所以夫君大可放心松手。”
卫肃:“为何要送?”
苏锦兮怒目圆睁,此人真的越发泼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