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诅咒
“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吃过晚饭，蒋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吞吞吐吐的向自己的母亲开口询问了。
“什么事情？”蒋健母亲放下正在收拾的碗筷，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小儿子和大儿子的年龄悬殊比较大，蒋健父母是看着计划生育政策就要颁布当口，才觉得生下二儿子的。
小儿子自从上了中学之后以后，还真是不省心。先是成绩忽然大大退步，然后就不太跟父母交流了，整天都沉默寡言，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情况好转了一些。蒋健父母觉得是自己给蒋健吃了长期的药以后的效果。蒋健变得开朗了一些，成绩也有进步了。至于进步到了何种程度，蒋健父母其实也不大清楚。反正之前都已经做好让蒋健自费上技术学校的准备，现在好像是用不着了。
不过，这个儿子，似乎也变得独立起来，对父母不再无所不说，有了自己的秘密，和父母的关系，再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了。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独立的。
今天，难得蒋健主动找母亲询问起问题，蒋健母亲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当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要是怀孕了，怎么才能堕胎？”蒋健眼睛都不敢看母亲一下。
这可问到蒋健母亲的专业上来了。
“要是怀孕三个月以内，可以口服药物来进行早期妊娠终止。要是怀孕超过了三个月，可能就需要手术流产了...”蒋健母亲忽然愣了一下，怀疑的看着蒋健，“小健，你不会是，是...是哪个女孩子怀孕了？”
蒋健脸顿时红透了，嗔怪的说道：“妈，我就是问问而已。跟我没关系的啦。同学之间讨论到这个问题，我就是想知道一下。”
“小健，如果是有人怀疑自己意外怀孕了，一定要尽早检查，确诊妊娠的最早时间，已经是受孕一个半月左右了。需要终止妊娠的话，也是越早越好，越早终止，对身体的伤害越小。要是发现得晚了，就得采取手术的方式，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的。”蒋健母亲赶紧说道。这些年以来，社会越发开放，到医院里来进行人工流产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是未婚的女孩子，蒋健母亲看到这些人，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是，自己的小儿子，不会也搞出这种事情吧？想想蒋健的年纪，还真是到了高风险时期啊。有的事情，不是光凭道德说教就能完全约束住的。以现在蒋健的性格，他不想告诉父母的秘密，就能保证秘密烂在肚子里。只能把必要的知识告诉他了，如果蒋健真的犯下什么错事，早点挽救，减少伤害就好。
还能怎么办呢？
“如果要...终止妊娠，应该怎么办？”蒋健鼓起勇气，继续问道。
蒋健母亲心想，这个小儿子，一定是遇到事情了。无论是自己儿子的事情，还是他的同学或者朋友的事情，能帮一下的，就尽量帮一下吧。
于是蒋健的母亲正色道：“首先，得到医院去，挂号，挂妇产科，这个你知道的。然后，医生会询问女孩子是否有过无保护的性行为，最近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有没有恶心之类的症状。然后，先是需要验尿。如果尿检显示阳性，还需要验血和做B超。如果验血也是阳性，并且B超发现胚胎囊泡，就能确认怀孕了。需要终止妊娠的话，要在确认书上签字，然后根据怀孕的时间和孕妇的身体情况，选择终止妊娠的方案。如果是在三个月之内，且母体身体没有禁忌症的话，口服药物流产是最方便，伤害最小的方法。”
“这样啊...”蒋健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赶忙问道，“需要家长陪同签字吗？”
“未成年人？!”蒋健母亲心中的担忧更加加重了，“需要的，必须要家长陪同和签字。”
“必须的啊？...”蒋健若有所思。
晚自习中间休息时，蒋健把张帝和何丽丽拉到了教室走廊尽头的角落里。
“我问过我妈了，医院妇产科可以做流产....那个，终止妊娠。”蒋健严肃的把自己母亲说的话，给两位同学复述了一遍。
“需要家长陪同和签字啊？！”张帝皱着眉头。
何丽丽双手捂着脸，抽噎了起来。
“你们，怎么就不用避孕套啊？！”蒋健有点心疼的责怪起张帝。
蒋健自己第一次接触到避孕套，是很小的时候。当时医院大院里进了几箱子东西，堆放在楼道里。一帮子小朋友好奇之下，偷出几个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乳胶制作的小圈子，圈子展开一看，竟然是一个长条形的套子。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帮小伙伴都在猜测。不像手套，也不像指套。于是，有小伙伴试着用力吹大了这些乳胶套子，竟然膨胀到脑袋那么大。
原来这些东西是气球啊！小伙伴们恍然大悟。虽然气球的形状有点古怪，大家也顾不得那么多的，各自吹起了几个气球，就在单位大院里玩闹起来，打排球，拍气球，让单位大院里的大人们看到了，一脸的奇怪表情。
直到有一个大人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没收了小朋友玩得正开心的那些气球，大家只好悻悻的散伙了。
后来，小朋友们才知道，原来那些气球，是什么“计划生育用品”。搬运的职工由于疏忽职守，导致部分“计划生育用品”丢失，被单位严肃批评了。小朋友们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个乳胶的套子，不是套手指用了。
直到几年之后，单位大院里的孩子王，神神秘秘的拿出一盒扑克牌，偷偷摸摸的给各个小朋友看。每张扑克牌上，除了常见的数字和花色以外，都印有光屁股的男女，正中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原来，那个“计划生育用品”，是这样用的。
九十年代初期，避孕套并不普及。已婚的夫妻需要避孕的，大多是女方到医院里，在子宫里放置一个不锈钢制作的环，防止受精卵发育。
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售卖避孕套的。年轻人就算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也购买不到。
“避孕套，那是什么？”何丽丽和张帝都不解的问道。
“这个......”蒋健也不知道在女孩子面前应该如何解释，只好敷衍了事的说道，“反正，是能防止怀孕的东西。”
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需要承担怀孕和生产的痛苦。
张帝和何丽丽，如今，其实，连禁果的皮都还没尝到，就在心中担忧起了这个古老的诅咒。
中学生的性教育，其目的到底是为了防止早恋，还是为了防止意外怀孕和伤害，也许，会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