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阴教教主还没登门,另一位客人却先来拜访了。
善若水早上起来,刚吃完早饭,泡了一壶茶,正坐在院子里,督促玥儿练功呢,王魑就进来通禀,说有客人上门拜访。
名帖上署名是水清秋,善若水不禁撇了撇嘴道:
“来得真够快的,也罢,见见吧!”
玉景轩安排的小院儿比较清静,此刻,在院子门口,一名衣着朴素,容貌端庄的妇人,正站在门前,她身后,是躬身而立的赵一鸣。
昨日,听赵一鸣诵读完道文,水清秋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这道文对她的冲击,远比对赵一鸣来得更大。
毕竟,她的悟性和境界都要比赵一鸣高得多,越是这样,越是觉得这场机缘不可错过。
所以她抛下一切事务,连夜从都城赶到了望月城。
站在院门口,她就一阵阵的心悸,这小院儿的气机非常独特,好像不在这个世界中一样,但是你又能切实感觉到它的存在。
院门打开,王魑笑眯眯的走了出来,举手示意水清秋里面请。
水清秋笑着随王魑向里面走,不经意间扫了王魑一眼,然后就抑郁了。
她居然看不清王魑的深浅,这种情况,要么是这人身上有屏蔽的秘宝,要么对方的境界比自己高。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说明他的主人,深不可测。
来到后院,水清秋就看到坐在那里煮茶的善若水,随即就被正在绕桩的玥儿吸引住了。
善若水也不着急,就让水清秋在那里看着。
水清秋却是越看越心惊,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身形闪动之间,竟然隐约有天道相随。
她看不清,但是那股气息她很熟悉,渡劫的时候,天道降下的赐福,就有这种气息。
引元境就已经天道随身,她真的无法想象,这女孩儿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水宗主请坐。”
水清楚秋还在震惊,耳边就响起了悦耳的男中音。
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答应着,坐到了善若水的对面。
烧水,沏茶,倒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似随意,实则暗含道韵,让水清秋看的心旷神怡。
清茶入口,带着一股清香,直冲天灵盖,神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水清秋到底也是一宗之主,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毕竟今天是来请教的,能否突破自身的桎梏,就看能否把握这次机缘了。
水清秋放下茶杯,这才开口道:
“昨日劣徒之事,还要感谢元先生提点,今后一鸣但有所成,先生的恩情必不敢忘怀。”
她身后的赵一鸣闻言,又要跪下磕头。
善若水手指微抬,赵一鸣要跪下去的身子便再也动不得分毫,反而直接弹了起来。
水清秋看的清楚,善若水根本没有动用元力,只是引动了赵一鸣自己的元力而已,控制之精妙,已经是妙到毫巅了。
“男儿所跪,无非天地亲师而已,我非你师父,昨日传你道文,也是机缘到了,你已经拜谢过了,今后切不可执拗于此,否则于道心有碍。”
赵一鸣躬身受教,退在一旁。
水清秋刚要开口,善若水伸手阻止了她,而后说道:
“水宗主此次来意,我还略知一二,以您如今的境界,我能说的不多,也就送您八个字而已。”
水清秋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道不轻传的道理,人家肯开口已经不错了,何况昨天那篇道文,已经让他获益匪浅,今日前来,确实有些贪心了。
于是开口道:
“还请先生赐教。”
善若水展颜一笑,这水清秋确实懂得进退,而且还不算贪心,可以多亲近一下。
于是嘴唇微动,将八个字送入水清秋的耳中。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du)”
看水清秋还有些不太明白,善若水于是继续传音:
“水宗主一身元力,大概已经打磨了无数遍了吧?”
“估计早已经去芜存菁,可惜,重逾千斤,只存其厚,失去了灵动。”
“水者,上可为云雨,下可为暗涌,热则成气,寒则玄冰,变化才是王道,你整了一潭死水,是何道理?”
说完,拿起茶杯,将茶水倒了一半儿在茶台上说道:
“这是半杯水。”
随后,又将剩下的茶水倒在了水壶里:
“这就成了一壶水了。”
水清秋立刻就明白了,她一身元力雄厚异常,但却是死的。
元力本就是天地的一部分,修士吸纳进身体,以为就是自己的了,却不知,连你这个人都是天地的一部分,何来你的我的之分。
修行水元力的人来说,江河湖海与我本是同源,云雨飞雪也皆可为我所化,只想用而不想化,就是大问题。
见水清秋明白了,善若水玩微微一笑道:
“缘尽于此,水宗主,请吧!”
等水清秋反应过来,身形已经在小院儿门外了。
知道不可强求,水清秋深施一礼,带着赵一鸣离去了。
院子里元宝正对善若水说着:
“这国师还算知道进退,人看着也还不错,怎么就不多指点她一下呢?”
善若水笑道:
“人心要久了才能看出来,慢慢来吧,再说了,一次性给多了,下次就不来了,将来还要见面的。”
吃完午饭,玥儿就开始一天最无聊也是最麻烦的修炼,剥核桃。
核桃要一掌击碎,但是核桃肉必须完整,然后还要凝气成针,将核桃肉外层的白膜剥掉,每天雷打不动,要剥一百个。
这是要锻炼她对元力的控制力,聚而不散,精细入微,是基本要求。
剥了五十个的时候,善若水眉头突然一皱,轻声喝道:
“不知死活!”
一杯茶水被他突然撒在空中,随即消失不见。
城外黑沼泽中,老家伙的一条胳膊砰的一声,化作了一团血雾,他也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一身白袍的中年人,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家伙,没有一点儿清晰波动,只是淡漠的丢了一枚丹药给老家伙,而后说道:
“有些门道,看来确实是要去会会他了。”
夜凉如水,晚风轻抚,善若水在院子里支了个烤肉架子,在那里烤肉串。
元宝和玥儿在旁边等着吃。
此刻,一个一身白袍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小院儿门口,还没等他想好,是敲门拜访,还是翻墙而入,小院儿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管家摸样的中年人,正冷笑着看着他:
“家主说,孩子不听话,先在外面跪一个时辰再说。”
说完,掏出一面拨浪鼓,轻轻摇了一下。
白袍人还能等反应过来,就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身上如同压了万斤枷锁一样,从身体到神魂,都无法移动分毫。
亡魂皆冒,但是无奈动弹不得,白袍人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了门外。
对付五阴教的这帮妖孽,善若水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怀柔手段,必须怎么狠怎么来,人整不死就行,至于伤残,更加不在乎了。
一个时辰之后,白袍人被王魑提溜进了院子,就那么随便的扔在地上。
玥儿有些好奇,走上前看了一眼白袍人,而后摇着小脑袋离开了,临走还丢下两个字:
“好丑!”
果然是女人,颜值就是正义,丑在她这里就是大罪过。
善若水也不废话,抬手之间,白袍人就站了起来,但是仍然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善若水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随手一划,一面水波荡漾的镜子,就出现在了白袍人面前。
镜子里,映照出一个和白袍人高矮差不多的身影,只是身影非常虚幻,身上还缠绕着无数绳索。
那,正是白袍人的魂魄。
善若水看看水镜里面,又看看白袍人,无语的直嘬牙花子。
“据说你们五阴教有几千年的传承,就传承了这么个玩意儿吗?上古巫术被你们理解成这样,没猜错的话,你们每一任的教主都不得好死吧?”
白袍人身体无法动弹,但是眼中却已经充满了恐惧,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对方算计的,为什么一面拨浪鼓就让自己完蛋了。
善若水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思,冷笑着道:
“黑沼泽那个老家伙再弱,修炼的也是你五阴教的秘术,和你本就是同根同源,把他那些伎俩分析透了,制服你就很容易了。”
说的轻松,听的人却好像一道闪电击打在他天灵盖一样。
分析,还分析透了,这世界,即便神化境,要想克制五阴教的秘法,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上古巫术的传承,要是谁都能理解,五阴教早就灭亡了,要不然天河宗怎么会和五阴教互不干涉呢?
善若水不理会白袍人的不解,只是继续说道:
“对手怎么样不知道,你惹得这一身孽债,到老了,你打算怎么还?别告诉我你想直接自杀了事,天道的债,你死了都别想躲过去。”
白袍人满眼无奈,这些他都知道,上任教主的凄惨晚年他也见到过,可是怎么办呢?
只要修行诅咒术,必会被反噬,他们也只能用秘术压制着,现在不被影响,将来是一定会有报应的。
善若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有办法帮你解了反噬,条件是跟着我十年,做我的仆从,十年后我给你自由,怎么办?你自己选。”
说着一挥手,白袍人顿时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