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盼朝阳,朝阳照初年。初年多情窦,情窦在书旁。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很多人见了一面之后再无交集,这个世界也很小,小到我居然有幸遇见你。
我眼里有星辰,所望所及皆是你。
你是人间十三月,此间百里无别花。
窗外的银杏树叶铺满了遍地长街,一片片凋零,一丝丝惆怅。转眼又逢兰秋,时光还是在不经意间溜走了大半,多少人还是没把握住这每一分每一秒的珍贵。
时常想,终身若过的有意义,哪怕流年匆匆,光阴似箭,也不枉蹉跎。
而我也终于遇到了能让我生活变得有意义的人。
仍记得那是一天中再寻常不过的早课,一如既往的朗朗读书声。随即教书先生跨步从门外走向讲台,身后紧跟着一位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她个子高高的,比同龄人都要高上许多,不胖不瘦恰到好处。头发长长的,乌黑透亮,像笔墨一倾而下,如沐春风。眼睛又像夜空中悬挂的月牙,弯而透亮,一瞬间照明了黑暗。
总而言之,她在我心里,甚是好看极了。
教书先生对我们说道:“这是代家大小姐,代梦,今日转入我们学堂了,大家以后要同忧而救,相辅而行,知道吗?”
只听底下的学子们齐声声应答道:“谨听先生之言。”
随即教书先生往我这儿指了指,对代梦说道:“代梦,你个子比较高,就坐最后一排吧!正好那儿有空位子。”
代梦细声细语回了声“嗯!”
望着她缓缓向我走来,我内心似乎毫无波澜,又似乎惊涛骇浪。短短的十几步距离,殊不知要用多少时光去记念。
她坐在我旁边,动作温柔的把书袋挂在椅子靠背板,其它书籍放进了柜子里,拿出了第一堂课的书本翻阅。
已经不记得我和她到底是谁先向谁说的第一句话,印象中大概是我。她那天竹简上似乎写错了字,抬手伸向前面的女同窗,应该是想借书刀刮字,却又犹犹豫豫。我赶紧拿起了自己的书刀递给她,说道:“给,用我的吧!”
只见她点了点头,抬手接了过去,轻声说道:“多谢!”
后来慢慢变熟悉,偶尔也会说些家长里短,应该算是成为朋友了吧!我想瞧她写的日志,她也没拒绝。那时就想了解了解她之前在哪儿,认识什么人,平日喜欢做些什么事。
学堂的校场边,高壮的白杨树,听蝉鸣声声入耳,望青云飘飘浮浮。学堂的屋檐下,一起躲过雨,莫名的小心跳,书信里隐藏。你走去的方向,我远远在眺望,相遇的马路间,仍左顾右盼的故作张望。桥下的小溪旁,谁在等太阳,谁又连微光都不是。
如今瞧着与我们当初一样年岁的学子,真是在不该动情愫的年龄萌生了情愫。
那些年,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她,而且喜欢很久很久了,唯独我以为她不晓得。可能她大概也早有听说吧!
杨归尘听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这原来是一部私恋话本啊!”
江东道:“嗯!算是吧!”
杨归尘道:“算是吧!这话隐喻可不少。”
江东眉头紧锁,似不愿再回忆以前,随即悠悠的念了句“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杨归尘说道:“原来是大梦初醒,人去楼空的悲剧。”
江东道:“她有了她的归宿,我也有了自己的归宿。”
杨归尘道:“但你并没有真正的忘掉。”
江东道:“忘与不忘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杨归尘道:“昨日之情止于今日,今日之意淡于明日。希望一切皆如你所愿,希望一切皆如你所想。”
江东道:“明朝江海是否化平川,而今秋香迎面如婵娟。”
杨归尘道:“是啊!以后会怎么样何必牵肠挂肚,重要的是现在可以一醉方休。”
江东连忙摆手笑道:“不喝了,不喝了,以后坚决不喝酒了,现在头还疼着!”
翌日,杨归尘先醒的,敲了敲江东的房门,叫上人一起去食肆吃早饭。
江东虽然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和尚,但点的菜全素,绿油油的青青草原。而另一边的杨归尘则是大鱼大肉,黄油油的黄土高原。他好似故意诱惑小和尚,测试一下佛心稳否。
江东心里也不禁思索道:“趁早还是与他道别吧!若俩人再多待上些时日,自己非得留发还俗不可。”
此刻的江东真不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杨归尘和江东正细嚼慢咽的吃着饭,倏然听见邻桌细声细语谈论着江湖最近发生的事,谈论的主人公杨归尘也不陌生。
一人道:“据说那位悍刀客已经杀了二百多位武林高手了,今日又给纯阳派送上了战书,明日便要登门造访。”
另一人拍桌怒道:“太猖狂了,真当我们中州武林没有英雄好汉了!”
一人又道:“若中州各派一致合力的话,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可惜咱这儿的大侠们皆自视甚高,干不出以多欺少的那档子事儿来。”
杨归尘看了眼江东,说道:“我要去趟纯阳派。”
江东道:“我要去趟白马寺。”
杨归尘道:“那就此别过!”
江东道:“有缘再见!”
江湖中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识何必曾相逢。
纯阳派,纯阳殿内,掌门张天际正襟危坐,门下弟子皆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张天际的师弟吕空尽焦心道:“师兄啊!那位悍刀客明日便要上门了,咱到底怎么应付您倒是说句话啊!”
张天际不紧不慢问道:“你觉得我是他的对手吗?”
吕空尽摇了摇头回道:“大抵不是他的对手。”
张天际又问道:“那你是他的对手吗?”
吕空尽又摇了摇头回道:“不是。”
张天际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当下等死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呢?”
吕空尽心里咒骂道:“你他妈的倒是想的挺开,可老子还不想死啊!”
虽然心中已经骂完了他师兄的祖宗十八代,但现实中还得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然没等到别人杀上来,他小命就先交待在这儿了。
吕空尽道:“师兄,我们何不联络其它各派,一起对付那位悍刀客呢?”
张天际打断道:“这怎么能行,若是传杨出去,我们纯阳派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吕空尽循循善诱道:“师兄,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谁又会知道呢?到时候我们宣扬出去,那位悍刀客是被你一人所杀,师兄即名动天下,我们纯阳派也保住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张天际不说话了,安静的思索一番过后,问道:“其它门派会答应与咱们一起联手吗?”
吕空尽回道:“这要看谁去说咯!”
张天际问道:“你去吗?”
吕空尽回道:“是的,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服他们与我们联手的。毕竟,悍刀客的目标又不止我们一家门派。”
张天际道:“那好,你现在立刻动身。”
吕空尽笑道:“师兄,若不想空手而归,咱就不能空手而去。”
张天际疑问道:“那需要带些什么呢?”
吕空尽回道:“自然是金银珠宝咯!正所谓,财气动人心。”
张天际随手抛出一物件,说道:“库房钥匙给你,能拿多少拿多少吧!”
吕空尽笑眯眯拱手作揖道:“多谢师兄鼎力相助。”
当吕空尽打开库房,一瞬间道道金光刺眼而入,亮的人一时睁不开眼。等缓了一会儿才勉勉强强睁开眼来。
吕空尽望这一幕,啧啧感叹道:“师兄啊!师兄啊!你可真行啊!一间小小的库房既然装下了这么多奇珍异宝,玉石翡翠,堪比一座小金山呐!可惜了,保命要紧,不得不把你们送出去了……”
不多时,纯阳派大门一开,十几匹快马奔流而出,激起了浓浓尘埃。
吕空尽自知一天内无法联络上中州各大门派,便书信十几封让弟子们分头送去,重要的门派还得由自己亲自去说服。
那些中等门派便不必自己亲自去,一封书信述说厉害,再加以钱财利诱即可。有人会问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吕空尽告诉你,不会的,而且成功几率也不小,毕竟他早已看透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尔尔而已。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一瘦高男子行走在这夜中,一直从未停歇过。雨滴掉落在他的刀柄上,叮叮叮的格外动听。这声音似乎能驱离邪祟,让方圆几里内的乌烟瘴气都消散了。
他嘴角干裂,应该是许久不喝水的原因,他衣服破损,应该是经历过多场打斗的原因。但种种这些,都没有将他打倒,反而让他越挫越勇,身体更加挺拔。
他行至一座村庄,人格外的少,没有老的,没有少的,也没有女的,全是精壮男子。
他看见一处埋锅造饭的小摊位,便缓缓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他道:“店家,来壶茶水。”
店家道:“多热的水。”
他道:“烧的沸腾的水。”
店家道:“正巧,刚好有一壶。”
只见店家用木板端着,慢慢的走了过来,当只隔一步之遥时,那店家手一翻,再一拍,沸腾的水便撒向了他。
而他不躲也不闪,手一抽刀一挥,那水反被挡了回去,淋在了那位店家脸上。店家瞬间倒地打滚,啊!啊!啊!的惨叫一通。
随即四周正闲庭信步的精壮男子们纷纷抽刀拔剑,杀向他。
他不动则如山,动则如雷霆。
刹那间刀光剑光混合着,闪耀着,砰砰砰砰的震动着……
片刻后,街上躺下了很多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这一刻,终于知道他的刀为什么可以驱离邪祟了,因为邪祟见了这把刀,也会忍不住瑟瑟发抖的……
他继续往前走,跟来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
他走了,紧随其后的有一个人,也是用刀的,雨滴落在刀柄上也是叮叮叮的响声,邪祟见了也是会瑟瑟发抖的。
来人便是刚与江东分别的杨归尘。
杨归尘见了这一路上的惨烈修罗场,也见了那人的悍刀奇妙诡谲。他总会慢一步,而那人总会快一步,上天似乎有意安排,不让他们两个这么快见面。
徐尽欢自从给纯阳派下了战书后,这一路走来,前半程风调雨顺,而到后半程却屡招刺杀。
吃个饭的功夫,端着菜路过的小二便突然从盘子底抽出武器来给他一击。喝口水的功夫,屋顶上便哗哗飞来一堆暗器。自然,这些人肯定也不会给徐尽欢休息时间的。
如此这般,徐尽欢
硬是不吃不喝不睡,两天两夜,一步一步往纯阳派走去。
风停了,雨也停了,徐尽欢的脚步却依旧未停。
只听鸣音顿起,响天彻地,一人飞去来回,闪转腾挪,速度极快,无影无踪。
只听来人唱着“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黄道赤道。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东道南道西道北道。”
徐尽欢道:“来者可是灵宝山净明派的楚孤帆楚大侠。”
来人半空中停声道:“你居然认识老道。”
徐尽欢道:“在下本想几日后便登门拜访,请楚大侠不吝赐教,想不到你却是先来了。”
楚孤帆哈哈笑道:“老道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徐尽欢道:“哦!”
随即四下便冒出了一群劲衣武者,且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徐尽欢讥讽道:“以多欺少,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作风吗?”
这一问,便让在座的多数人立马低下了头,自惭形秽起来。
吕空尽一看,立马说道:“对于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妖人,我们自然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
张天际也跟着附和道:“对,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一个两个三个的也附和了起来,如此这般,自惭形秽的人也挺直了身板,抬高了头颅,一身正气似乎被人这么一说便重获新增了。
徐尽欢哈哈哈大笑道:“你们倒是挺会为自己找台阶的嘛!”
所谓的武林正派们皆喝道:“莫要与这妖人多费唇舌,大家一起上。”
而当徐尽欢的悍刀一晃,冲上前来的人又纷纷退下,谁都不愿意第一个上,就这样僵僵的对视。
徐尽欢讥讽道:“怎么了,这么多大侠竟不敢对我一介妖人出手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徐尽欢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声似乎也是在笑他自己,笑他自己之前还认为中州武林都是英雄好汉,如今一看才知道都是酒囊饭袋,徒有其表。
当徐尽欢收刀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楚孤帆休的一声飞向了他,给了他手臂一剑。若不是徐尽欢反应得快,估计这猝不及防的一剑会刺穿他的胸膛。
徐尽欢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说道:“真是够阴险狠毒的!”
其他人见徐尽欢右手受伤,虽然伤口不大,但这一次确大大增加了他们击杀徐尽欢的勇气,纷纷提剑刺来。
徐尽欢用那流血的右手挥舞着悍刀,一时虽然不落下风,但是时间久了,伤口越来越大,血越流越多,渐渐出招力度变得软绵无力,导致防御缓慢,全身各处挨上了几道剑痕。
然而即使如此,徐尽欢还是砍杀了不少的一流高手,导致剩下的人不敢冒然攻击,已消耗为主。关于保命的时候,他们倒是都挺聪明的,只是聪明用在了歪地方,不然这里好多人都可以达到绝顶高手的级别了。
其实,如果他们现在全部一拥而上,徐尽欢也抵抗不了多时,他们这般,反而让徐尽欢有时间慢慢恢复。
然而最先看破这一点的,还是最先偷袭刺伤徐尽欢的楚孤帆,随即提醒,让大家全力一击,杀死徐尽欢。
徐尽欢自知今日必将命丧于此,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只是内心颇有不甘。
可正当大家都认为要大功告成的时候,现实往往会给他们一巴掌……
一阵风起云涌,刀光闪烁而过,冲在最前面的人被这一刀的真气震飞出去,而徐尽欢则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儿。
众人都莫名其妙,还以为徐尽欢恢复过来了。然而看向徐尽欢,徐尽欢本人也是一脸疑问。
好像在问“是谁的刀,如此厉害?”
不等众人多加猜测,正主浩然登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归尘。
众人惊诧道:“灭神十字刀,杨归尘。”
杨归尘道:“我万万想不到,中州有头有脸的侠士们,原来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些人连忙解释道:“杨大侠,误会!误会!”
杨归尘抬手打断道:“莫要多言,今日我便带他离开,等他伤势痊愈,我会单独与他比试,希望尔等以后好自为之。”
话说完,便不拖泥带水的把徐尽欢带离了这肮脏之地。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半月后,江湖传开了消息,灭神十字刀杨归尘与魔头悍刀徐尽欢大战一天一夜,最终杨归尘胜了,而徐尽欢自此以后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