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雨又淅淅,一点一滴敲打着沿街的石板,梁上的砖瓦。像弹奏的古曲,蜿蜒起伏。
赵风絮打了个哈欠,困意重重。欲起身回去大梦一场时,抬眼望去,那位翩翩白衣,落落青云,撑着遮雨伞,轻步缓行,似从画中走来,优雅华贵。凡人见了只得远观不得近瞧。此刻赵风絮便是那赏画的凡人,在远处默默地瞻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慈祥的老婆婆一旁对着赵风絮问道:“听闻这些天这儿来了一群陌生的人,准备去对付魔煞谷?”
赵风絮回道:“是的。”
老婆婆道:“老身年轻时对魔煞谷倒是有所了解。”
赵风絮道:“哦!婆婆不妨说说。”
老婆婆慢条斯理道:“据说魔煞谷立身中原已不下五十余载,曾经大大小小经历过成百上千次的围剿。围剿的人,不乏早些年名震江湖的杉玉杉大侠。杉玉,他的那一双钩子不出则已,一出必勾魂,人称碧血钩。和白羽白大侠,白羽,他的剑总如蛇一般灵巧诡异,与人交手时,总能在不经意间刺入敌方咽喉,剑离时留有两道蛇印,人称长蛇剑。”
婆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似也有些口渴,喝了口热水,接着道:“魔煞谷至今仍然屹立不倒,并且日益壮大,可想而知他们的实力有多恐怖,其名声已不亚于十三斋,这些小辈此行怕是有去无回啊!”
赵风絮疑惑道:“魔煞谷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老婆婆回道:“笑话,杉玉白羽这二位,单出一位相比如今久负盛名的南宫傲雪也不妨多让,若不是两位大侠因为在围剿魔煞谷中丧生殒命,如今何故轮到南宫傲雪在江湖上出头。这般说,你还觉得老婆婆我是在危言耸听吗?”
赵风絮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天色清明,炊烟袅袅升起,并未隔江万里,但却隔着虹桥两道。赵风絮在莹河的一边,白衣青云在莹河的另一边,俩人一前一后径直行走,虽是走着不同的路,却似连在了一起,又互相谁也不打搅。
总有意放慢步伐,生怕多走一步便不再望见。头一回如此急迫的想要见一人,却又怕会被发觉。头一回想要对一人说诸多话,却又总是有口难言。有生之年见了,三生有幸,才觉过往,皆算虚度……
俩人不知不觉已走在了同一条道上,青云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望,赵风絮若无其事装作路过的样子,青云也未与他招呼搭话,仍是走自己的路。
赵风絮同样也是如此,不言不语,静静的跟随,直到一辆马车停在青云面前,扬长而去,渐行渐远,消失在蒙蒙雾雨中。
虽然人已离开,但赵风絮仍久久凝望着青云远去的方向,舍不得挪移。望眼欲穿,看他看不见的她。
霜州城,青云来到一处宏伟庄园。
眼见处,青砖绿瓦白墙,金丝楠木为柱,约高三丈。
门屏楹间,匾额题字,曰“温良恭俭”
两柱又见题字,曰“安贫真味齐眉馈,养善良方高枕眠。”
旁侧轿厅,放有两轿,窗狭为冬轿,窗宽为夏轿,以及数位精壮的轿夫,围坐起插科打诨。
这时,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小丫头蹑手蹑脚走上前来,施礼道:“我们小姐已经等候多时,差使奴婢前来迎接。”
青云只简单吐出一个字道:“好!”
便跟随着进去。
这一路走来,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富丽堂皇,尽收眼底。绿杨阴里,池塘凉亭,水尤清冽。曲廊亭榭,叠石假山,奇花异树、飞鸟往来。真可谓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庭院之壮阔,七进七出,已是当今为数不多的豪门贵宅,只比欧阳,南宫家的府邸小上些儿。
如是种种这些,与亭湖戏台中的那名优雅女子相比起来,也显得暗光失色。
湖中百十条鱼儿,皆争先恐后,冒雨探头,佁然不动,似也被她的美貌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