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很少再梦见,是因为不再思念了吗?也许不是,只是许久未见,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如何去梦。有的人常梦见,就是思念吗?也许不是,只是她常在身侧,见了她现在是何模样,仅此而已。
推开执法堂的门,一美丽文静的女子走了进来,众师弟师妹纷纷迎了上来,拱手道:“师姐您巡夜回来了啊!”
胡月芳道:“嗯!”
身旁的小师妹忽然惊讶道:“咦!师姐身上怎么还有一股酒味啊!不会是偷偷跑去与哪位师兄深夜相约,喝酒谈天,聊人生去了吧!嘿嘿!”
其他人也起哄应和着道:“对啊!师姐能告诉我们是哪位师兄有这个福分吗?”
胡月芳假意嗔怒道:“哎呀!你们胆子都不小啊!敢调笑起你们大师姐来了,是不是想挨罚了啊?”
众人急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哪敢拿师姐开玩笑啊!哈哈!”
胡月芳道:“别贫嘴了,巡夜完了还不赶快都歇息去?”
众人便麻溜散了去。
第二日晚,胡月芳照常巡夜。
最近宗门选拔之际,人多繁杂,避免出什么意外,所以加强了看护。
胡月芳今天巡查的是武德殿,走着走着,却莫名的到了悟道殿。走着走着,又到了昨夜遇见赵风絮的地方。
此时胡月芳也不知为何会来,便飞身到墙头,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夜很静,风很轻,胡月芳潜意识里竟生出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把握不住也分解不开。竟无端盼着昨日与她共饮的少年,此刻仍能出现。
可等了良久,始终不见一个人影,不觉生出了些许失落之意。
胡月芳晃了晃头,把这种感觉抛出九霄云外,便快步离开了。
这两日胡月芳时常会来到这儿,皆未见到想要见的那个人,不禁脑海中浮现他那一副骄傲不羁的模样。不自觉说道:“他那身手无论走到哪儿,做些什么,估计也没几人能为难他,却被自己三言两语震慑住,不敢出来。他还很听劝嘛!或许是自己那晚太凶了,吓到他了呢?”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有脚步声临近,胡月芳正欣喜着以为是赵风絮来了,定睛一看,来人却不是赵风絮,而是那一位皮肤黢黑,吊儿郎当的男子。
不出意外来的这位男子便是那嚣张跋扈的黄巢了。
黄巢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道:“这他妈的什么破地方,不让出宗门风花雪月就算了,还不让小爷晚上出来走动,一天到晚就闷在屋里快发霉了。要不是父亲说清华宗有一本什么养吾剑法可以融合在自家的梅花刀术中,可以补梅花刀术的缺陷,小爷我才不愿意来这儿受这个罪嘞!一个个什么破长老,我看也都不过如此,尽设立这些没用的规矩。”
正骂骂咧咧说着,忽然一道剑光瞬间就到了他脖颈处,剑锋寒冷,比这夜里的风还冷。
黄巢急忙闪避开,稳住身形,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黄巢颤声道:“敢问是哪位好汉,有话好说,不必动刀动枪。”
动手的便是胡月芳,现身对着黄巢厉声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你这竖子,不仅违反宗规还敢对师门不敬,是不是嫌命长了?”
说着话,出其不意的抬腿一脚,黄巢便被她踹出了几丈外,这一脚踢的非常重,好似为了泄这两日来的郁闷。
黄巢踉踉跄跄站起身,怒骂道:“你个臭娘们儿,竟敢动我?”
欲要出手时才发现,面前这女子竟长得美若天仙,勾人心弦,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得太多。
之前见过的女子与这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说道:“呸!那些俗女怎配与仙女同比。”
黄巢也算得上久经沙场的老色痞了,当看见胡月芳这天人之姿时,似已看得痴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这时的胡月芳可不给他什么好脸色,过来又是一掌,劲风拂过,黄巢又倒飞出去更远。
黄巢又从地上爬起来,挤出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实则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世上总有太多他这种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黄巢一副猥琐脸笑道:“小娘子长那么美,手别那么辣嘛!打坏了可是要让人心疼的,女子还是要温柔一点的好,这样才惹男人喜欢。”
胡月芳眉头紧蹙,这次直接使剑刺来,剑气如疾风猛烈。
黄巢可是真怕了,慌忙迎击,十来回合黄巢身上便已受了多处划伤,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他有刀在手,或许不至于如此狼狈。
听见打斗声,众执法堂的巡夜弟子也都赶了过来,一到便看见黄巢躺在地上晕死了过去,胡月芳也不多解释,差两个师弟把黄巢送去药堂,冷声道:“等他伤好了,传他去执法堂受罚。”
搀扶着黄巢的俩师弟急忙应声道:“遵命!”
扶着黄巢的两人走后皆皱着眉,一人疑问道:“这位仁兄倒了什么霉,被胡师姐伤得这么惨?”
另一人回道:“谁知道呢?不过这也不应该啊!虽然咱们师姐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一定是这兔崽子见色起意,调戏师姐了。”
那人又附和道:“是啊!别看咱们胡师姐平时那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孤傲模样,生气动起手来可比那些泼辣的人狠多了。果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尤其女子最难测,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惹女子的好。”
翌日,内门弟子竞选比试即将开始,赵风絮也按时就位。扫了一眼大圆石台上和石台下的众人,发现有许多生面孔。
再听清华宗其他弟子口中说起才得知,原来这些人是华山派的几位长老和一些华山派的内门弟子前来旁观清华宗內选。
也许这次清华宗内选远远不如看起来的简单,不然也不会惊动这些个世外高人。
有很大的可能是华山派要招新一届的入门弟子。
确实,如果不是万里挑一和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想必连华山派的门槛也踩不着。
张满快步走到赵风絮跟前,面含笑意的说道:“赵兄,知道吗?听说昨天晚上黄巢不小心把手摔骨折了,不能参加比试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哈哈!”
赵风絮道:“哦!可能确实是他坏事做多了吧!”
其实昨晚上赵风絮已听到动静,跟着几位执法堂的弟子赶了过去,藏在屋檐上,便看到黄巢躺在地上,是胡月芳动的手。
只是想不到居然编了个这么草率的理由,摔伤的,学武之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摔伤呢?心里也不禁笑了笑。
聂长老传声道,大家请入座。众人一眼望去,今日排场倒是比他们刚进清华宗的时候要正式多了,每个人都早已安排好雅座,雅座上都有自己的姓名刻在精致木牌上。还有各种奇珍异果,美酒佳肴供人享用。
赵风絮的座位则在最后一排,也随即慢慢悠悠踱步走去。
距离位置还有几步时,便望见自己座位旁静坐着一位看似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双瞳剪水的眼,玲珑小巧的鼻,唇似樱红的嘴。
仅这一眼便叫人刻骨铭心,不多作姿态,便似那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可谓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披罗衣之璀璨,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赵风絮竟头一回失了神,不同以往。
斜眼望她桌前木牌的名字,名曰“浏雨萍”
人在江湖,江湖便是天涯,天涯有多大,看你的心有多远……
一个时辰后,聂龙宣布比试开始,抽签决定对手,不比刀枪棍戟,只论剑法,几场比试过后,目前为止算得上精彩对决的寥寥无几,看的台下众弟子昏昏欲睡。
忽地台上有人传声道:“下一轮闻志君对战良崇霖。”
骤然底下弟子们纷纷打起精神,议论声四起,杂声道:“这回终于有看头了。据说那叫良崇霖的这几年在江湖年轻一辈中小有名气,与他比过武的对手,不是别人被他打的体无完肤,就是他被别人伤的血肉模糊,动起手来简直像个疯子一样不要命。江湖上已很少有人敢与这位号称嗜血剑的疯魔人比试了。”
人群中一人道:“那这闻什么的要倒霉运咯!”
台下是七嘴八舌众说纷纭,而这台上的俩人则是一言不发,面面相视。
良崇霖不屑的道:“阁下出剑可要快要狠,莫要留有余力,不然伤了可莫要怪我。”
闻志君脸上也无惧色,沉声道:“请赐教。”
二人的剑便同时出鞘,分不清谁快谁慢。顿时剑气涌动,电光火石间已是过了数十招。与众人想象不同的是,那位名叫闻志君的并没有立马败下阵来,更没有遍体鳞伤,反倒是俩人斗的旗鼓相当,难分伯仲,甚是精彩极了。
这也体现了一点,大众多数人总爱妄下定论,往往自己说过的话,转眼便被打脸。
闻志君使的剑法是出自道家的无量剑,身法灵动,剑势蓬勃,宛若佛陀,搠人心神。正可谓是,佛本是道,道也是佛。而良崇林的剑则是让人看不出是何门派,使出来时,只叫一个快字了得,形未动,剑意先动,留给人想象的空间只不过是一道闪电的瞬间。可谓是,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俩人的比试也引得众长老的惊叹,夸道:“果真是江湖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台上俩人比试已过百回合,依然斗的难分难解。而开始被看好的一方良崇霖,这时似已有汗珠从眉头落下,汗珠还未入地,便被闻志君周身剑气融化。
两个人看似都用尽了全力,已到穷途末路,实则闻志君依然精力充沛,越战越勇。此时,能看出端倪的人便知晓,闻志君已占上风。随后闻志君使出一招玉清天尊斩魔剑。此招表智慧,为智慧之剑,可斩断一切五毒忧愁,无尽欲望,杀人剑,活人心,这一剑已不可挡,似又通道家之剑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回归自然,天人合一。
良崇霖确实也再无能力抵挡住这一剑之威。他败了,败的心服口服。
众人看过这两位惊才绝艳的比试,余下的比试也都索然无味起来。
无趣间,台上传声道:“赵信对战熊霸天。”
张满急忙起身使劲高呼助威道:“赵兄必胜!赵兄必胜!”
坐一旁的浏雨萍也是抬了抬眼,望了望身边的赵信,看了一眼便转回去,之后便再无多余动作。
而远处的胡月芳却紧紧的盯着赵风絮,目不斜视,如同这世界除了他,眼里便再无其他人。
台上熊霸天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国字脸,头部狭长,颧骨突起,鼻厚大,口唇胀厚,两肩很宽,手握一把玄铁重剑,一剑击出,似乎能撼动天地。
果真是名副其实,有霸天之势……
别看他身材高大,人却健步如飞,动作毫不比瘦小的人缓慢多少。
而名唤赵信的这位,高瘦的身材,白衣素裹,一副厌世模样,好像世上没有他在乎的东西,但脸上却又时常挂着那一副慵懒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一双黑亮深邃的眸子似乎星辰般吸引着所有光华在此凝聚,细长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影,随着风如蝶羽般轻轻舞动。
鼻如悬胆,唇如朱丹,也称不上天下无双的美男子,但天下无双的美男子在他面前也要低眉,天生有一股傲然气。
天下英雄豪杰们虽不屑于那些如女子般的娇弱美公子,但对于他这样容貌绝佳且不失男子气概的人,倒是极其欣赏的。
熊霸天虽也惊叹此人威风,但剑却是无情的,一招袭来,力拔山兮气盖世,颇有当年项羽之风。世间剑术,任何门派都是以轻灵迅捷为主,而这熊霸天的重剑却反其道而行之,让人眼前一亮。
台下众人觉得赵信应该接不住这一剑之威,会选择巧取,可是这次又是出人意料之外,赵信没有选择躲避周旋,而是直接正面迎了上去,且没有用剑,而是用掌,不仅仅是众人惊掉了下巴,就连从始至终一直都面无表情的浏雨萍脸上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熊霸天一剑袭来,本以为能轻而易举将赵信的掌风给击碎。却只见赵信一飘一引,莫名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不可抗拒的吸引,改变熊霸天的出剑方向。
熊霸天右手剑已偏出,身前便露出诸多破绽,但熊霸天想不到的是,赵信竟没有抓住这机会,给他一击,心中甚喜。
他立马弃右手剑之力,将内力集于左手化掌为拳,击向赵信胸膛,这一幕使得远处观望的胡月芳肉跳心惊,心里为赵信捏了把冷汗。
众人也都以为赵信要败时,而身在其中的熊霸天又感觉有一股奇妙的吸引,使他打出的力量弹回他自己体内,像是自己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这一拳之力毫无削减,反而增强了几倍,回到了自己体内,重重飞身倒落,滚到四五丈外,嘴里吐出一口血,昏厥过去。
众人哗的又是一片惊呼,纷纷道:“好厉害的内力,好神奇的武功,第一次见被打的人反而使攻击他的人受伤,这属实是在座各位平生所没有见过的。能想到唯一和这武功相似的便是少林寺的金钟罩铁布衫了,可金钟罩铁布衫又没有反力的作用啊!”
大家看来,使用这种武功应是极其耗费精力的,可赵信看起来依然是悠哉游哉的,如往常一样,悠然自得,并不像消耗了太多内力。
各自心中不解,心念道:“难道他的内力已经达到如江海一般,源源不断的地步了吗?这已不是一般高手能达到的吧!他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厉害的人物足可以独自在江湖扬名立万,为什么还要来清华宗做一名普通弟子呢?”
正在众人疑惑中,长老聂龙却高声道:“这场比试熊霸天胜。”
哗啦一声,场下如惊涛骇浪,这次简直比他们之前打脸来的更让人惊诧。纷纷不平道:“为何不是打赢的人赢了,反而是被打倒昏迷不醒的人赢了,莫名其妙啊!”
聂龙道:“比试早已说明,是比剑,而不是比其它。虽然熊霸天武功不如赵信,但他使剑而赵信没有,所以此战判熊霸天胜。”
随即问赵信道:“你可有异议吗?”
赵信回道:“无异议。”
赵风絮心想,自己本来也不是为了竞选什么内门弟子而来的,输赢本无所谓,便飞身下台回到最末的位置,而方才那位绝艳的小姑娘已无踪影。
这次竞选内门弟子的胜出者接连轮番比试,最终十人获得内门弟子资格。
分别是闻志君,张满,顾一航,朱玉龙等几人。
而熊霸天昏去之后醒来,接下来的比试也都赢了。
虽然竞选成功,但难免不被他人在背后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