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帝都的那个苏家,已经在前些日子人去楼空,什么都没剩下!”小贩闲来无事,同身旁摊主聊上几句。
“苏家?哪个苏家?”老叟也对这突如其来的轶事很感兴趣。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个苏家,若真是的话,那今天的饭后闲余便有说头了。
小贩凑到老叟耳边,放低音量:“瞧您这话说的,咱们天朝帝都还能有几个苏家?”
“真是那个苏家?”
老叟见小贩对自己点头,心里极为惊讶,这苏家可是天朝的土皇帝,竟然悄无声息就没了!
很是好奇,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你听谁说的?”
“整个天朝的人都知道了,这几日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讲得此事!”两人相谈甚欢,都忘记吆喝自己的生意。
“啧啧,看看,没什么是久盛不衰的,苏家那种庞然大物都能一夜消散,我们这些在街边讨生活的,更得注意啊!”或许是想到自身的地位与处境,老叟满面愁容将菜摆好。
“谁说不是呢!据说苏家在朝廷里当官的那位少爷,也下了马!”
街边的小酒馆中,某位穷酸公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不少好酒好菜。
因顾及自身形象,吩咐店伙计打上一盆清水来,仔细擦擦自己的手和嘴,又洗把脸。
这才品尝起这来自山野的美味,侧耳倾听小贩们的谈话,只觉有趣,嘴角咧上月钩。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爹呀,你这步棋恐怕下错咯!”嘴里的珍馐让他流连忘返,说起话来嘟嘟囔囔的。
此人正是苏宇,被三皇子夺去佩剑之后,朝廷上的那些老头子也开始上书谏言,弹劾他。
如今连朝堂的官位也被拿下,如今只能算个平民百姓。
“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
“我与你的婚约,我万乐悦,我父亲万商,我们整个万家都不会作罢!”
略微安心的便是乐悦那丫头,想起她当日的话语,苏宇只觉得心中舒坦。
他也曾问过万乐悦为何,她没有回答,只是掩嘴一笑。
拍拍即将饱腹的肚皮,苏宇静等对面来人。“可怜我如今还要改名行走江湖,不过小改也是改,以后便叫苏羽了!”
“宇少爷!”
苏羽等的人到了,一袭锦衣黑如夜,美玉簪子横发冠。腰间的腰带却是看不出什么材质,踩着祥云纹鞋履。
“我说青鸢,义父究竟是如何考量的?”苏羽邀她对坐,将手中鸡腿撕下一块儿递给她。
“我如今武功尽失,辞去朝廷官职,他竟然将我派遣到这敌国边境,这是准备送我一程?”
就在青鸢即将开口解释之时,却是被旁边的惨叫吸引了视线。
转头看去,一名身着水绿绸缎衣的少年被扔到酒桌上,惨叫声正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周围的几名打手正拿着棍棒将他围着,风韵犹存的美人儿就站在正前方。
不出意外的话,这人便是此地小酒馆的掌柜。
“公子来此处吃饭,却是不带银子,不合适吧?”她摇曳玉手中的绫绢扇,风情万种。
“若是单纯想要讨口吃食也就作罢,妾身也不说什么了。”
“可你点了十壶二月醉春!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手中的动作加速,似乎提起这件事,她就心中燥热,亏大发了!
听到这,苏羽算是明白此人为什么挨打了。
没钱吃什么饭啊!还点这么好的酒!
“给我上!”掌柜越想越气,出口吩咐道。
几名打手得到命令,立刻挥舞着手中木棍,向其身上招呼过去。
只见得此人在竭力抵挡、闪避,瞧着那壮硕的身子孔武有力,打眼瞧就是练家子,但却没有还手,可能是理亏。
摇摇头,苏羽见眼前吃白食的少年真是不怕挨刀子,不带银子上酒馆。
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他即将收回视线继续用膳的时候,却被一句话所吸引。
又将目光重新投去,仔细观察这人。
“等等!掌柜的!我只是忘记带银子,我将听首令压在这里,明日一早我定将银子送来!”少年躲过几根棍子抱拳解释。
此话却把这掌柜的给逗笑了:“就这破玩意儿?一块儿铁疙瘩,你就想换几十两白银?给我继续打!”
苏羽站起身,端起一旁的美酒,向掌柜的吼上一嗓子。
“掌柜的可否将那令牌扔过来看看,若是我相中眼,便帮这位公子付钱如何?”
掌柜听见这话便眼前一亮,让打手停下动作。
自己则满目深情地看向苏羽:“这位公子愿意帮夏公子出银子?”
要说这掌柜的倒算是风韵犹存,哪怕年纪影响她的魅力,可依旧是美人一位。
但苏羽现在对美人可没兴趣,伸出手指头点点她手中的令牌:“那个东西?”
“好嘞!您接好。共八十四两白银,您看怎么付?”掌柜此时笑的像花儿一样灿烂。
接过令牌,只瞬间,苏羽便知道是真的。
千剑听首令,这家伙是财行天下——辰北千剑宗夏家的人!
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差青鸢递给掌柜,苏羽心生豪迈:“不用找了!”
“好嘞!公子您吃好啊!你们几个还不赶紧退下。”走之前还不忘嘲讽一番这少年。“瞧瞧人家的模样,这才是来消遣的!没钱就别学人家当大爷!”
苏羽见此事了结,收起令牌,继续品尝美食。
“为什么帮他?”青鸢不是很理解苏羽的行为,要知道苏羽可不是善心泛滥的人。
“这令牌可老值钱了!”拍拍自己的腰间,苏羽给她放心的眼神。
辰北千剑宗有夏、宁两家,世代铸造各种刀剑类神兵利器,他们的祖师爷更是刀剑齐铸,夏铸刀、宁铸剑。
靠着贩卖兵器的生意赚了不少钱,号称整个天朝最有钱的门派。
可是好景不长,这些人铸造兵器是一把好手,可是这武功便算得上一言难尽,被罪渊的人盯上,最后损失惨重。
且铸刀的夏家一派几乎死绝,后面为求继续发展,他们摈弃老祖宗刀剑双兴的理念,铸刀夏家改为习武,保护铸剑的宁家。
相辅相成,直至今日,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天朝第一有钱的门派,从名号中便不难看出。
而听首令整个千剑宗只有七枚,足以看出其珍贵程度。
青鸢捂着额头,瞅着眼前这货是真爱财,不愧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苏家少爷。
估计又在心里盘算,该如何敲诈这千剑宗一笔了。
“司正让我给你传话,从此刻起,你在谍监司的副司职位不在!”
“倒也不稀罕,早就想离开那泥潭里,都是些爱玩弄权谋算术的老头子,半点生气都没有。”苏羽撇撇嘴,毫不在意这句话。
心里打算着,恰好没了武功,好好接苏家老头子的班。
“你想落得清净怕是悬,司正大人传来消息,弃武山的半仙——承天老人,手中有救治你的方法,你自己看着办!”
青鸢知道苏羽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练功十数载,即将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神境高手,真的这么容易放下吗?
“所以他老人家明知道弃武山在西边,为何将我派遣至东边呢?”
苏羽的脑回路总是和别人不同,现在还想着自己的义父没安好心。
正想继续解释的青鸢,却听见几声鸣叫。
抬头望天,才瞧见那盘旋的矛隼,提着腰间宝剑便消失在此处。
“得,你俩就瞒我吧!”苏羽提起杯烈酒一饮而尽,也准备离去。
既然某人给他找到了方法,不去的话可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
“小哥儿?”刚刚那少年突然冒出头在苏羽面前,给他吓个半死。
“你有事儿?”苏羽身体猛然哆嗦一下,将腰间的令牌紧紧捏住,狐疑地看着少年。
少年有些羞怯,想要从苏羽的手中拿走令牌。“那什么,令牌?你看!”
“想要?”苏羽笑着拿起令牌,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少年充满期待的大眼睛,让苏羽招架不住。“嗯嗯!”
苏宇干咳两声,伸出那“纤纤玉手”,直愣愣放在少年的胸前:“八十四两白银!”
少年挠挠耳后:“我现在没有,不过你既然认出这令牌,那我千剑宗你肯定听说过吧!”
“听说过,那又怎样?”苏宇就是吃定他没钱这窘态,将令牌重新放在腰间。
“莫非你还想仗势欺人?”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千剑宗夏家的弟子,我叫夏盛!”少年有些手足无措,似乎对他们夏家的名节极为看重。
不过想想也是,这世上不论是朝堂高官,还是江湖世家,都将自己的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
名誉自古以来便是天下绝对,生命也可抛至其后。
“我是想说,你看能不能将令牌先归还于我,我还有要事即将去办,需要用到那块令牌。”似乎害怕苏羽不同意,挡在他身前。
:“但是你放心,我即刻修书一封,我千剑宗最近的剑庄最迟明日清晨,便会将银子送到你手上。”
苏羽抖抖衣衫,抻个懒腰:“那可不行,这年头招摇撞骗的多了去了!你说你是夏家的人,那就是了?说不定这块令牌都是你从千剑宗偷得呢!”
“怎么可能!”夏盛拍拍自己胸口,昂首挺胸:“我,夏盛!千剑宗夏家第一百二十四代亲传弟子。你竟然怀疑我偷东西,简直是侮辱我!”
苏羽拨开他,散漫地走上街头:“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给你的,要是再缠住我,我就拿去官府报官!”
“诶,别呀!”夏盛很害怕他将令牌拿去报官,再次追上苏羽。“要不这样,你陪我前往弃武山!”
“我有你在身旁,令牌又在你身上,那相当于令牌还是在我身上!”夏盛顿时眼冒金光,想出办法来。“而弃武山下面也有我千剑宗的剑庄,到时候你的钱不也能还上!”
这人也要前往弃武山?苏羽都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政敌派来的搅屎棍了。
不过看看这憨厚少年,倒不像是能当间谍的料。
心中略微思量,反正自己也要去,不如一同,路上还多个伴儿,随即开口:“没问题!”
“不过……”苏羽露出为难之色,主要是想让这家伙听自己的,到时候多个打手在身边,多份保障,谁让青鸢不在身旁。
谁知这傻小子会错意,笑得纯真:“你是想说利息对吧?这样,咱也不二价,二百两如何,到时候我亲自取来给你!”
“嘿嘿!”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苏羽自己都没想到,这小伙子不错,可造之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路上你可得保护我的安全!”苏羽将手搭在比自己低半个脑袋的夏盛肩头,没有半分违和感。“毕竟我是个不会武功的穷酸公子!”
“这没问题,别的不说,年青一代中在武功这块儿,我可以说是独步天下。我称第一,肯定有人砍我脑瓜子;不过我称第二,肯定没人跟我争!因为他们都争第一去了!”
苏羽在风中嘴角微微抽搐,还以为是个高手,结果是个活宝,造孽啊!
两人去城东买了两匹汗血宝马,苏羽又花费五百两白银,有一半算在夏盛头上,结果这小子说都是因为他才买马的,这钱也算他头上。
按理来说,苏羽应该高兴才是,可他答应的如此爽快,甚至主动承担花费,却让苏羽感觉到不对。
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两人疾驰在广阔官道之上,渐渐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