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现身上思县的消息一经传出,南夷州境内掀起一阵狂潮,大多数百姓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毕竟有这么一位心系百姓,敢惩奸除恶的知州,是他们百姓之福。
当这个消息传到杨不伟耳边时,顿时怒火冲天,大发雷霆,房间里能摔的东西都已经摔个遍,可还没等他,南夷军置军刘家村的消息再度传来,让他震怒之际又恐慌不已。
因为杨不伟清楚,凌云此举要做什么,定然是要报一箭之仇,更何况两次射杀百姓,其势必是想给百姓一个交代。
这一场战争,无论是胜还是败,凌云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将坚不可摧,而他想要报仇的机率,只会更加渺茫。
没等他多想,突然房门一阵响动,杨不伟回头瞬间,房门已经被打开,与此同时,门外闯进来四个人,将他围了起来。
杨不伟瞬间脸色大变,惊慌失措,深呼吸定了定心神,扭头一看,惊奇发现破门而入闯进来的四人,他都认得,因为他们皆是土家堡堡主的护卫。
诚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如今土家堡堡主的护卫,一下子出动四人的架势,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不其然,进来四人面色冷峻,直勾勾的盯着他,领头人板着脸冷漠道,“杨不伟,我家堡主有请!”
虽说是请,但却没有半点请的姿态,就好像如果杨不伟拒绝,不愿前往,就会遭到他们的裹挟一般。
诚然,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藏身于土家堡,杨不伟没有、也不敢拒绝土家堡堡主的任何要求,如若不然,根本不需堡主亲自出手,单是下面追随的人,就能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刚一进前厅,杨不伟瞬间察觉不对劲,此时的前厅,集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的衣着各不相同,经他细心发现观察,这些人乃是土家堡各个族群的族长,而居于堡主左下方的人,正是壮族族群的族长潘长河。
毫无疑问,当他跨进前厅时,“唰”地一声,这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无一例外地全部落在他身上,目露凶光,锐利锋芒,毫无收敛之意,恍如上界的天神,在俯瞰下界的凡人、蝼蚁之辈。
“你是何人?”
杨不伟走没两步,就听到有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又充满审问之态,显然,这道不大而又凌厉的声音,正是冲他而来。
当即抬头,朝说话之人看去,惊慌发现其正是壮族族长潘长河,心不由得一颤,立马向在场所有人毕恭毕敬道,“在下杨不伟,见过堡主,诸位族长。”
潘长河眉头一蹙,冷不丁道,“你便是遭到南夷州知州,全城通缉的罪犯-杨不伟?”
此话一出,杨不伟瞬间眉头紧皱,脸色更是一会白,一会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即使如此,他还不能装聋作哑,不然就是尊重潘长河,为此只能压制心中怒火,用力咬着牙点了点头。
潘长河微微一惊,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广信城逃出来的罪犯,怪不得老夫仅看你第一眼,便觉得你不像好人,古人云:面由心生,果真是面由心生呐!”
杨不伟嘴角一抽,脸上闪过挣扎,却又稍纵即逝,没等他辩解,突然又一人站出来,对他一阵冷嘲热讽。
伴随着潘长河声音落下,厅内又有一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长河老哥说的极是,这家伙刚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如今听闻长河老哥提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个为祸四方的大贪官,为官期间作恶多端,鱼肉百姓,更是纵容其小儿欺男霸女,从而遭到南夷知州的追杀,只是没曾想,这家伙竟然躲到我土家堡来了,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我土家堡何时沦落到与这种人为伍的地步?”
此人正是毛南族族长何兴怀,毛南族一向与壮族的关系最好,因而潘长河刚一开口,何兴怀就笑呵呵跟着附和。
正所谓一波未平,而一波又起。
接连遭到两人轮番羞辱,杨不伟一顿,停止了前进,站在前厅不前不后的位置,面色如炭,黑不见底,心里更是怒火冲天,恨意也在不断滋生…
挣扎良久,杨不伟这才将几乎冒出口的冲天怒火压制下去,低着头,一脸笑道,“潘族长、何族长说笑了,杨某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只不过是有人混淆视听,歪曲事实,诬陷杨某罢了。”
略微一顿,悲愤填膺道,“至于杨某何故沦落至此,皆因南夷知州与杨某政见不合,从而以官位压我,诬陷我,进而以莫须有的罪名抄了杨某的家。可奈何,贼人势大,杨某对抗不过,只能逃到贵宝地,苟延残喘。杨某蒙受不白之冤,如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遇到,明辨是非的官老爷,为杨某自己、为受冤的妻儿洗刷冤情,杨某宁愿以死证清白,又怎么苟全性命至今…”
何兴怀呵呵一笑,眼里带着蔑视道,“呵呵…杨大人真是口齿锋利,巧舌如簧,黑的竟能说成白的,颠倒事实的本事,实在是令人佩服,果真不愧是贪官污吏出身。”
潘长河若有所思道,“前些日子,老夫曾听闻我土家堡士兵,下山射杀刘家村村民,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看到这家伙的存在,猛然间幡然醒悟。”
随后大喝一声,质问道,“杨不伟,你且如实招来,昨日南夷州知州率一万人军队,攻打我土家堡一事,是不是因你而起?”
“这…”
杨不伟猛然一惊,惊慌失措中,只能将目光看向上方堡主杨嗣晔,眼里露出乞求之色。
杨嗣晔沉声道,“够了,再怎么说,杨兄也算本堡主的朋友,这事到此作罢,谁也不许再争论。”
话音刚落,潘长河和何兴怀两人相对视一眼,声音霎时间戛然而止,场面得以恢复安静。
得益于杨嗣晔出面,杨不伟这才继续免遭难堪,自知羞愧难当,于是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去,低着头,一言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