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小径潮湿,马车行的慢些。
裴轻寂骑马并行到马车边道:“江无尘,我今日救你一命你可别让我失望。”
里头江无尘已经小眯了一会,他支着下巴道:“裴家主放心,人我会帮你抓到,但难保其他人不找我麻烦。”
裴轻寂:“这点你大可安心,你当真以为南宫要抓你,南宫泽轩作为武林盟主做事与那些墙头草不同,他若真要抓你就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丁少阳撩开帘子探头问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裴轻寂嫌他蠢但也回答道:“在此之前南宫已经给各大家族写信,我们也顺水推舟,不然你以为我会救你们三个?”
丁少阳:“那红衣鬼呢?”
“你们手上没有任何确切线索我凭什么要救?”
“噢……”
白霖听到这儿才明白楠枫为何没有缠斗放她走。
江无尘:“停在明州一天。”
裴轻寂说给他十五日就不会干涉他的决定,马队傍午之前走到了明州,停顿两日。
夜里云黑风大,明州边界最大的客栈被裴家包下,这间客栈建在郊外林子里,远离明州城街很是清净。
房门敲起,白霖起身开门见是白日里水家代表水明渊。
“这么晚打扰姑娘休息了。”
白霖回礼,“你找我何事?”
水明渊确认四周无人监听才道:“这是家主托我带给姑娘的。”
水明渊手里一张令牌,令牌银边里木,上面画的是一朵水浪,正是水家的东西。
水明渊:“家主说您是剑仙唯一的亲传弟子,这是剑仙的家主令牌当年他离开水家便丢下了,如今故人已去,他的桃缘剑和令牌都交于姑娘,此后水家会倾尽全力帮助姑娘。”
白霖的身份从花楼遇见杜松开始就藏不住,桃缘剑落入她手,水家知道这一切并非意料之外的事情,倒是没想到的是水家竟会如此厚待。
“我……”
水明渊打住话道:“姑娘不要拒绝,家主年岁已高日日念着剑仙,能知道他还有个弟子在世别提多开心了,家主还说了,他信自己的儿子也信你,日后无论什么样的决定水家都会义无反顾站在你身边。”
白霖颔首行礼:“等在下办完一切定然亲自登门拜谢。”
水明渊离开,白霖将令牌一块儿放进剑匣里。
她手放在上面毅然道:“师傅,等我能拔出您的剑再带桃缘见您的亲人,可好。”
白霖要修剑道,可这一切何其容易,她现在连命都搁在他人身上。
外面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打乱了思绪,白霖将剑匣放好冲出门。
院子里一人正被压在地上,上面的蓝衣女子两只手掐着地上的人。
暗器飞出去,那女子飞身躲开,地上的人爬向白霖。
“鬼啊!!”
白霖扶起地上的人才发现是丁少阳,他头发都出来了几缕,见到白霖那刻觉得无比亲切,安下神来道:“她她她她……!”
可惜还是说不利索。
白霖一手把丁少阳扔进她房间里,一手挡开扑来的爪子。
此人戴着黑纱,夜里根本瞧不清。
白霖本要抓着她到月光清晰的地方,结果对方一个轻功甩出药粉,这绝非常人能到达的速度!
药物进了呼吸道,丁少阳看到那蓝衣女子把白霖带走。
江无尘和别院里的几个人赶到时已经晚了,丁少阳语无伦次道:“没开玩笑真的是鬼!!”
裴轻寂笑话道:“你是被吓疯了?哪来的鬼。”
丁少阳再重申一遍:“那女子悄无声息出现在我屋子里!悄无声息!!不是夸张,要真是正常人你们这么多高手她怎么可能逃过所有人的耳目来到这里!”
丁少阳本来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东西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醒来发现床头站着个女人,黑色面纱下一张巨苍白的脸,因为靠得太近他连瞳孔颜色都瞧清楚了。
“白色瞳孔!你们见过活人是白瞳孔吗?!”
江无尘刚见他从那头房间跑出来,问道:“你怎么还在自己房间,不是跑出来了吗?”
丁少阳:“我跟白霖换了房间,我不太习惯住朝北的屋子她就换了。”
水明渊恍然大悟道:“客栈单子上都标明了所有人的房间,看来那女鬼是冲着白姑娘来的,误打误撞让丁少公子碰上了!”
丁少阳内心太过不去了,蹲在地上哀嚎:“我哪儿知道白霖也打不过对方啊!”
几个人没商量好江无尘就已经消失的无踪影。
林间蝉鸣声声,月亮被大树死死挡住。
白霖被扔在地上,她意识在慢慢恢复,视线聚焦,眼前站着个男子,紫衣铁爪。
“秋…秋玉笙。”
男子一脚向前弯下身对视。
“是啊,很抱歉啊白姑娘,以这种方式带你出来跟我见面。”
白霖看到他身后站着的蓝衣女子,这下看清了此人腰间的花纹,正是念欣的腰带。
秋玉笙手一抬身后的念欣一瞬间飞的无影无踪。
换影行,这是异域秘术,学会的人身轻似鸿毛可以如风随意飞走。
秋玉笙将一封密函展示给她看,上面是一张她的身份调查,十几年关于她的一个不漏,包括楠枫是她弟弟这事情。
秋玉笙:“白霖,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家人,尤其是这个唯一活着的亲人,弟弟。”
白霖撑起上半身道:“你想干嘛?”
秋玉笙:“我不干嘛,你弟弟是南宫泽轩最满意的弟子,你又是沈桑的得意门生,可我总是觉得九霄阁早晚有一天会有像逍遥境一般的结局,不一样的是逍遥境依旧是众人心中的天下第一门,但九霄阁会身败名裂。因为你们做的生意本就不一样,到时候你身名俱裂不足惜,但楠枫就可惜了。”
白霖现在想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可她却不能。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离开江无尘,我不求你能站到我这边,至少别跟江无尘搅和太深,你弟弟的身份我保证不会有你我之外第四个人知道。”
“还有谁知道?”
秋玉笙笑起来承认道:“你我,还有丁范。”
秋玉笙简单解释:“当年是丁范捡到了楠枫,见他资质甚好才送到了南宫门下。”
白霖眼下只好相信,她不能自己拖累楠枫。
秋玉笙将解药递给她,密函被撕碎捻入土没有痕迹。
“再劝你一句,江无尘的这条路会堵的死死的,你包括你身后的九霄阁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白霖吃下解药,“我只是奉命行事。”
秋玉笙起身,袖子一挥道:“等些天吧,沈桑也该招你回去了。”
人很快消失,白霖站起来靠着树,风一吹月色下的树影斑驳,在她脸上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