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将田尔耕痛打的金兵,整理好队伍,整齐的列阵城外。
杀了四百余人,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收获,仅仅是振奋了士气。
他们想要的是物资,钱粮。
收到金兵前来叫阵的消息,田尔耕火速赶到城头,痛骂了一顿这帮曾让他险些葬身林中的险恶之徒。
前面叫阵的金兵看着这将军的一身着装好像有些面熟,没错,这不是前日被围困在林中那个愚蠢将领吗?
“哈哈哈!城头上将军,那日见你甚是勇猛,何不出城再与我等一战?”
面对金兵挑衅十足的话语,田尔耕听了怒目圆睁,气是不打一处来,转身拿上大刀就要出城砍杀。
“田巡抚,切不可出城呐!这是建奴的阴谋,他们不敢攻城,就是想引我军出城啊!”
罗元宾赶忙叫住他,生怕这傻子又带人出去送死,虽然说他也很想田尔耕快点死了,但是现在敌军兵临城下,主帅若是战死,那就太伤士气了。
城外树林一战之后,田尔耕不知道是生出愧疚之情还是看着杀出重围的罗元宾心生佩服,他现在对罗元宾的话还是比较听得进去的。
“哼!狗日的建奴,暂且饶你们不死,赶快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若敢来犯,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田尔耕蹬了一下,朝着城下的叫喊士兵骂道。
城下的金兵见叫阵无用,便调转马头回了自己的营帐。
不一会儿,早已蠢蠢欲动的全体金兵就对城墙发起了猛攻。
见敌军来势汹汹,守城军士有些招架不住,城墙上几度被撕开了口子,幸好罗元宾带人猛杀猛砍,才一次次的打退了金军的进攻。
几番攻城不下,金军也停止了进攻,双方暂时偃旗息鼓。
“田巡抚,金军人数众多,我方兵少将寡,臣以为,应当向锦州的祖大寿将军求援,待援军一到,我方与援军前后夹击,必定一举击溃。”
城中的守军要说少,其实也不少,跟攻城的金兵比虽然不足,但是守城那是足够了,为什么罗元宾还要献计请求祖大寿支援呢?
很明显这就是孙承宗的安排。
孙承宗没有预料到这场战争,他只是密信告知罗元宾,让他暗中寻找机会,让祖大寿能借机入城,除掉田尔耕。
等了许久,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此时的田尔耕已经很是信任罗元宾,而且自己守住城池的把握他是大大地没有。
“好,你马上写一封求援信,安排人连夜送出城。”
三日之后,祖大寿带着三千骑兵就出现在了金兵的大后方。
由于前两日的久攻不下,金军也渐渐准备放弃攻城,这不,这日都在休整歇息。
祖大寿到了后,也在金军后方扎起了营帐,准备观望观望敌情,再做打算,同时把援军已到的消息派人悄悄传入了城中。
“田巡抚,祖将军的援军已到,我们应该集合军队,主动出城发起攻击,与援军里应外合,夹击金军。”
罗元宾知道机会到了,不只是出击金军的机会,还有更重要的一个机会...
“我也正有此意,这样,你派人通知祖大寿,明日巳时,我们一同出击,定能大败建奴,哈哈哈。”
田尔耕此时已经幻想到他骑着飞快的战马,在金军中左右砍杀,横冲直闯的情形,不禁得意的笑出声来。
“好,臣这就去办。”
弯腰领命的罗元宾稍稍抬起头,不经意得瞥了台上正忘形的田尔耕。
第二日巳时一到,守城士兵打开城门,手痒痒了几日的田尔耕高声策马,带着全身使不完的劲还有五千将士杀了出去。
祖大寿也按时领着三千援军朝着金军大帐呼喊的奔去。
毫无防备的金军见连守几天的城内士兵竟冲杀出来,顿时营里的金兵是将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将,是乱作一团。
还没等这帮混乱的金兵找着方向,后方的祖大寿已经杀入营中,一顿乱砍。
金军主帅也是受惊乱跑,被十几个士兵保护着逃出营去,本就群龙无首的金兵见主帅已逃,顿时全都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左砍右杀过足了瘾的田尔耕,见敌军已蜂拥逃窜,想要收兵回城。
不知不觉祖大寿已经跟田尔耕合兵。
“田巡抚,敌军已斗志全无,何不引兵追击,尽灭之?”
田尔耕打心底里那是非常想追击的,奈何想到上次树林被伏之惨景,才想要罢兵的,没想到好巧不巧祖大寿也来劝他一起追击,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想必这位就是祖大寿祖将军吧?”
久居朝堂的田尔耕跟常年戍边的祖大寿这是第一次见面。
“正是在下,早就听闻田巡抚坐镇辽东,治军严整,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啊,哈哈哈哈!”
这祖大寿夸别的不好,非夸他军事方面的,想起树林惨败,田尔耕尴尬的神情在脸上是一览无余。
“嘿嘿...”
“既然祖将军也有此意,那就看看谁杀的金兵多吧! 驾...”
不想再空气再继续尴尬下去,也不想错失追击的时机,田尔耕忙抽动缰绳,往金军溃逃的方向追去。
祖大寿没有立马跟上去,而是让罗元宾安排剩下的士兵打扫战场,然后他二人只带了十来个人心腹追上去。
正值中午,太阳正高高的悬在天上,但是已近冬日,它的光芒并没有那么刺眼。
田尔耕单骑追出了十余里,又有不少可怜的金军士兵被他当杀鸡一样砍死。
祖大寿跟罗元宾只是稍作耽搁,也很快追了上来。
体力消耗太多的田尔耕渐渐慢了下来,他才发现祖大寿居然才跟上他,心中沉寂有几天的狂傲野兽又苏醒了。
“祖将军,你镇守辽东多年,这骑马与杀敌的本领,也不过如此嘛!难道那些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啊?哈哈哈哈…”
你一个狗仗人势的死太监,不过是靠魏忠贤那个阉贼上位,杀了几个金兵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敢当着众人的面嘲笑守了多年边关的老将?
祖大寿勒住了缰绳,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随之罗元宾跟后面的心腹士兵也跟着停了下来,都把目光聚集在田尔耕身上。
走着走着的田尔耕发现众人没有跟上来,他转头对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跟上?”
祖大寿没有理会他,其余的人也是待在原地,说实话这有点不给人家面子了吧,那么大声跟你们说话,你们十几个人没一个人回话的?
田尔耕有些生气了,往回走到他们面前,扯着嗓子指着士兵骂道:“你们狗日的是耳朵聋了?听不见我说话吗?”
骂完后田尔耕收回了那跟咄咄逼人的右手食指,不是他知道做错了,而是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士兵都不是自己的兵,一个个都是生面孔。
看着数十双盯着他的眼睛,田尔耕恍然大悟般想到了什么,他从那些眼睛里看到了杀气,好像要把眼前之人撕碎的杀气。
“你们...要造反吗?”
田尔耕的声音中少了些傲慢,多了些无知的倔强,他觉得他是当今千岁大人跟前的红人,眼前这帮人可不敢动他。
祖大寿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给众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眼前叫嚣的蠢人围起来。
士兵们得令后马上从左右将田尔耕围得死死的,轻轻按着缰绳,让马儿慢慢的绕着田尔耕顺时针转圈。
等到士兵们作出这般动作,田尔耕心中的倔强傲慢进而转化为慌张,恐惧。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围在一起的十余人显得格外的炸眼,高高在上的太阳照耀着地上的每一根野草。
“你们要干什么?啊?我...我可是巡抚,我要出什么事,千岁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警告你们...别乱来啊!”
由于离得太近,士兵们甚至能听见田尔耕颤抖的语气中带着低沉的呜咽。
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的辽东大巡抚,现在已经变得惶恐不安。
看着害怕到大惊失色的田尔耕,围着他的士兵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阉贼,你残害忠良,混乱朝纲。数不清的忠义之士惨死在你的手里,无数的冤魂难以安眠,你可曾想过你有今天!”
罗元宾率先忍不住厉声斥责。
“因你贪功冒进,不顾劝阻,令五百士兵为了你鲁莽无知买单!”
“杨连左光斗等国之重臣纷纷冤死狱中,你残暴至极,丧失人性,今日我等就要替诸位先贤诛灭你这魔鬼!以告慰他们的亡灵。”
将田尔耕的罪行悉数列出后,祖大寿从容不迫的点了一下头,随即其心腹士兵以迅雷之势抽出腰间的火铳,通通朝着田尔耕开铳,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田尔耕被打出近百个窟窿坠下马来,士兵们才在祖大寿的抬手示意下,停止了满带憎恨的“虐杀”。
“田巡抚追击太深,遭遇伏击,我等赶至不及,未能救下巡抚,深感懊悔。感念田巡抚无畏冲锋,奋勇杀敌,我等遂将田巡抚埋葬于此,让他看着我军守卫边疆。”
祖大寿早就准好了大家统一的说辞,众士兵会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将田尔耕就地草草掩埋,骑上马高高兴兴的往回奔去。
嚣张跋扈,残忍将无数国家之栋梁害死的大阉贼田尔耕,“五彪”之首的田尔耕就这样死了,死有余辜,死不足惜,千刀万剐尚不足以泄民愤。
但是田尔耕的死,迈出了李折一朝彻底除去魏忠贤一党的一大步,田尔耕对魏忠贤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刽子手,失去田尔耕,很多事情只有许显纯一个人去实施,本就不聪明的许显纯,相信很快就会步田尔耕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