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人。”
“打死他。”
又有七八个人冲上来。
张五鑫夷然不惧,依旧是前弓后马,手如闪电,推一个,进一步,步步前进,几乎是眨眼之间,冲出来的七八个人全给他推得飞跌出去,在地下啊呀不绝。
剩下的人这下全吓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个四十多岁的小平头汉子站出来,估计是个包工头,却不敢太靠近,只远远的指着张五鑫:“你是什么人,怎么胡乱打人,我们要报警?”
“报警,报啊。”张五鑫冷笑:“这是老子的车,你们为什么要掀翻它,报警啊,正好告你们一个破坏私人财物罪。”
“不是说是开发区的车吗?”小平头叫。
“谁告诉你这是开发区的车,谁?”张五鑫眼光如刀,死死的盯着小平头。
小平头哪受得了他这种眼光,一下就慌了,眼光往办公室里看。
张五鑫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一个窗子后面有人影一闪。
张五鑫没看清楚,看清楚了也不认识,不过无所谓,他冷哼一声,斜眼看边上有一块砖,他拿起来,双手一扳,砖头断成两截,再把一截扳做两块,握在手里,手一用劲,红砖粉末顿时如面粉机下的面粉一般,倏倏的落下来。
“我不管他是谁,别给我逮着,落到我手里,我就捏碎他骨头,到看是他骨头硬,还是这砖头硬。”
张五鑫这一手,再加上这话,把所有人都吓到了,小平头也退了回去,在场近百人,再无一个人吱声。
“我们要工程款。”人群中有一个人垂死挣扎般的叫了一句。
张五鑫眼光立刻扫过去,那人是躲在人背后叫的,张五鑫没看到,但他这眼光这么扫过去,却把所有人都摄住了。
本来要工程款,这是合理的,张五鑫也不可能再冲进去打人,可这些人给他吓住了,竟然不敢再叫,然后有人往后转身,这一带头,其他人立刻有样学样,眨眼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小木匠,你厉害啊。”铁细竹一脸惊讶的叫:“以前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深藏不露呢。”
“那当然。”张五鑫吹:“我是谁啊。”
铁细竹笑得欢快:“德性,你比学校里可油多了。”
张五鑫笑:“学校里没人给我揩油,当然不行了。”
听到这话,铁细竹眼神儿便有些走样,张五鑫吓一跳,这可不行,刚要转开话头,胡思想走了出来:“老五,你跟我走。”
“哦,好。”张五鑫巴不得,发动车子,出了开发区,道:“大表哥,去哪里。”
“去南祟水库。”
“啊?”张五鑫愣了一下,北祟跑南祟去,而且是去南祟水库,要干嘛?钓鱼?不象有这样的闲情逸志吧。
不过他也没多问,上了高速,便往南祟开。
胡思想先前不吱声,一脸疲乏的样子,上了高速才叹了口气,道:“老五,你可能知道了,开发区其实是个烂摊子。”
“也还好吧。”张五鑫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安慰一句。
“还好?”
胡思想嘿了一声,似乎一肚子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停了一会儿道:“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即然带你出来了,就不会让你空手回去。”
他停了一下,道:“我还有几个同学,另外你表嫂也有点儿关系,给你转个正是不成问题的,看这边行不行,实在不行,我把你弄到其它单位去,之所以先让你进开发区,是因为这边人少位子多,搞指标容易些。”
原来是这个意思,张五鑫暗暗点头。
别人说这话,他未必信,但大表哥说的,他信,细舅舅一家人,对他都好,就不会害他,开发区确实是个烂摊子,可胡思想也说得清楚了啊,正因为烂,所以人少位子多,好搞指标啊,有了指标再推去其它单位,那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当然,这些东西张五鑫不熟,具体胡思想要怎么操作,他也不懂,不过无所谓,他只要听着就好了,心中还有些感动。
“大表哥自己都坐不住了呢,到先想到我。”心中血一时热了起来。
他本来只想到这边混一下,领了细舅舅的情,然后找个借口离开,细舅舅最多说他一声不懂事,也不会怎么样,结果现在一看,胡思想居然是给架在火上烤,那他就不能坐视了。
他本不想问,这下到问了:“大表哥,我们去南祟水库做什么啊?”
“我在那边约了个人,钓只王八。”
“钓王八?”张五鑫有些没明白:“谁要吃啊。”
“不是吃,送人。”胡思想摇了摇头,解释:“年前市里答应拨三百万,可财政局老是说帐上没有钱,哼哼,财政局永远都说没钱的,这是卡着呢,我听说财政局的局长段峰喜欢吃王八,所以让人钓个野生的,给他送过去。”
“这钱是阳州市里拨啊?”张五鑫一听明白了。
“原来是要送段峰那个死胖子。”段峰是李求金的亲信,张五鑫跟他们一起聚过几次,喝过几次酒,不过没有单独跟段峰打过交道。
段峰到是约过他,张五鑫没空,而且他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虽然李求金消息把得严,但只要是有脑袋的都想得到,张五鑫能帮李求金抢来市委书记的宝座,定然是个手眼通天的,这样的人,只怕挨不上,挨上了,哪有不死命巴结的。
张五鑫想得通透,所以李求金的几个亲信,私下里约他,他都推掉了,他们的酒,不好喝。
“是啊,市里年底答应拨三百万下来的,结果三个月了一分钱没有,唉。”胡思想把眼镜取了下来,揉着眼眶,一脸疲乏,他这个主任,当得累啊。
“上面不给钱,下面尤其还戳烂。”张五鑫心中冷笑,不给钱就算了,他也听说过,政府部门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就秋雨他们,老师的工资都经常拖欠呢,但宋有元为了这个主任的位子,居然勾结民工来闹事,就不可容忍了。
“想抢我大表哥的位子,要看你有些什么下水了。”
张五鑫想着,几乎就要冲口而出,要钱好办,一个电话的事,他要钱,不信段峰会不给,段峰就敢卡,他直接给李求金打电话,还不信了就。
但刚要张口,脑子里突然想到件事,急忙闭嘴,都差点咬着了自己舌头。
他是想到了王含芷,王含芷怎么走的,因为他装逼,明明有本事,却要扮成小木匠,最终逼得王含芷纠结了,离乡远走。
这一次也一样,细舅舅要他跟着大表哥,帮他搞指标吃国家粮,是看在他是他外甥,是照顾他,结果呢,他一个逼装出来,神通广大到财政局长还要给他面子,那叫怎么回事?即然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还要装出屁用没有的样子,这是抽细舅舅的脸呢。
“不行,明里绝对不行。”他摇头:“得暗里来。”
他把话题岔开,闲聊开发区的事,到多有了些了解。
开发区在阳州边界,靠向春城一方的,打的本就是阳州和春城的主意啊,张五鑫要回阳州到是方便,十几分车程就够了,可要去南祟水库,无论从哪边绕,都要绕过祟山,所以开了四十多分钟近五十分钟才到。
胡思想先是约好了的,结果到地头,那个钓鱼的却说,没钓到,他又没手机,让人大老远跑一趟,不是坑爹吗?
“看来段胖子就不敢吃我送的王八。”
胡思想垂头丧气,张五鑫却不以为意。
也到下午了,开发区也没什么事,没钱开不了工,商业街没完工,招商更是半空中的幌子,没影子的事,所以胡思想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钱要下来,而没有王八,就找到段峰也没用,他也有些泄气了,下午先回省城去。
胡思想老婆是省城的,也姓胡,叫胡镜,先前闲聊的时候,他还自己调侃,他跟他老婆,就是每天对着镜子胡思乱想,让张五鑫绝倒。
胡镜爸爸在省里当着点小官,多少有点门路,这也是胡思想能抢到开发区主任位子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开发区这么稀烂塞进来,可见他岳父影响力也有限,不过胡思想这农村娃子,能娶到城里的娇小姐,算是有本事了,自然也看得紧,不敢宿外面的,每晚必回。
“那你开我的车回去。”张五鑫自然不会跟着去。
“不必了,现在的快巴也方便,十分钟一趟。”胡思想摇头。
春城阳州北祟搞一小时生活圈,开通的城际快巴,是那种子弹头的,只能坐十五六个人,却快得风驰电掣,而且十分钟一趟,车来即开,路上则是招手即停,确实非常方便。
说是一小时生活圈,无论春城到阳州北祟还是北祟到春城阳州,三十分钟足够了,而南祟这边,出同样有中巴,也方便。
所以说,现在的很多公车,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不过是放不下架子而已,我当官了,还跟你们些小老百姓一起挤快巴,多丢面子不是?
看着胡思想上了车,张五鑫拨通了李求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