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诡异的闷雷从天上地下同时响起,如同千军万马,自天际携滚滚风雷而来。
前行在树林里的四人小队此时围成一个圈,步步小心翼翼。
“小心!”夏潮出声道。
但是在鼓动颤鸣的大地上,她这句话只能听到一个音节。
几乎是一瞬间,无数的散发着莹光的黑色小蛇从黑暗之中跃出,仿佛张开了嘴巴,露出了毒牙。
然后便是漫天的剑光散落,春生和冬至同时收剑。
春生的语气有些惊讶,甚至是跳脚:“为什么,冬至哥,你的剑比我还要快!”
冬至一字一字地说:“少说话,多做事,多练剑,然后就快起来了。”
“哈...”春生张大嘴,感觉自己有很多槽可吐,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翠莲睁着大眼睛,突然噗嗤一笑。
哪怕这笑声不能再轻微了,但是刚好是大地停止颤动的一瞬间,所以大家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笑什么?”身边的夏潮柔柔笑道。
翠莲摇晃着脑袋,不发一语。
倒是春生接话了:“肯定是想着陈小胖那家伙没有危险了,为他高兴呗。唉,可怜我们这几个,又是替他报仇的,又是替他照顾人...”
翠莲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
哪怕他说的话断断续续的,她也能听出个好赖话来。
春生马上鞠躬哈腰,道歉比陈小胖还要快。
翠莲靠在夏潮的身边,指指冬至哥,又指指自己,做了个以手撑颌的动作。
“哦~~”夏潮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同样笑了起来。
这下轮到那俩摸不着头脑了。
夏潮看着冬至,笑得愈发开心起来。
冬至生来口吃。
撑颌的动作,是那个先生特别爱做的事,每每累了,闲了,困了,往台阶上一看,就能看到先生撑着下颌,手里捏着一本册子,每一页都要看很久。
他们也看他很久。
有一天冬至吃吃愣愣地问他:“先生...我...说不来,怎么...办?”
他指着自己的嘴巴,眼里有着焦急和迷茫。
那先生就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那就少说话,多做事,多练剑。我可是会一直监督你的,等到你快起来的那一天。”
从那天起,冬至一直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说话慢,做事慢,出剑也慢。
然后今天才知道,他一点也不慢。
就是不知道那位先生,是不是也一直再看。
冬至遵守了他的约定,他呢?
众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走过一座小山丘,竟然是一片旷野。
诡异的心跳声在此止步,仿佛大地被他们甩到了身后。
春生拔剑走在前面,冷声道:“有大诡异,小心点。”
空气里的黑雨稀里哗啦,在嘈杂的雨声里,好像还有丝丝缕缕的嘶嘶声。
就像是一条匍匐已久的毒蛇,终于等来了它的猎物,并已经锁定目标。
旷野之上的草地突然在一瞬间诡异地陷落,出现了一条宽大的直径,草地被压平。
几乎是春生痛呼出声的一瞬间,那声音才堪堪发出。
“歘(chua)——!!”
春生的身影倒飞而出,口吐鲜血。
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有着诡异的阴冷。
众人根本就没发现对方的存在,只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一蹿而过。
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的春生撑着剑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口鲜血后,对他们大喝道:“走!快!”
“喝啊——!!”他拔起剑来,直接朝着旷野深处跑去。
翠莲和夏潮下意识发蒙,刚想伸手阻拦,身体就已经失重。
冬至将她们抗在肩上,大步流星地朝着另一边跑去,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机会只有一次,甚至只有一瞬间。
真的只有一瞬间。
那道执剑往前的身影,在旷野里挥剑向前的身影,只是在下一个瞬间,就被撕碎成为两半。
那柄被磨得锋利的剑在空中旋转,最后斜插在地上。
“咚。”一个脑袋落在剑身旁边。
磨得很锋利很锋利了,锋利到能倒映出春生不甘心的脸。
很锋利,但是连对手在哪里都不知道。
可惜啊...春生叹口气,好像还没有好好地与大家道别,自己这古华第一剑的落幕,实在是太草率了些。
哦对,已经不是第一剑了,冬至的剑比他还要快,他才是古华第一剑。
那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他笑笑,然后闭上了双眼。
当意识消失之前,好像听到些什么沙沙的响动。
一条诡异的巨蛇从虚空中显现,通体黢黑,遮云挡雨。
祂的额上插着一根翠绿的竹竿,眼神空洞,分明已经是死物,却还是嘶嘶地吐着信子。
祂蜷缩在整片旷野之上,遥望那棵巨树,静静等待着它的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