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 would I ever,why would I ever
Why would I ever think of leaving you
......”
苏悯迷迷糊糊地睁眼,然后关掉闹钟。
片刻后梦呓般说道:“起床了。”
没有动静。
他把头埋在被窝里,鼓了一会儿,在被子下传来一道声音。
“快起,今天你做饭。”
被窝有一瞬间的翻涌,猛地一凸。
苏悯揉着自己鸡窝般的脑袋,下半身穿着一条大花裤衩,迈步走向卫生间。
“怎么能踹人呢...”
拖鞋趿拉,经过阳台的时候,窗帘扬起,风铃声和馨香的味道扑入他的鼻腔。
“啊——”
苏悯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清早时分,绿化带上的喷洒器正在洒水,均匀的铺洒水渍,在阳光下喷吐出道道彩虹。
苏悯的视线扫过远处模糊不清的建筑,有些看得清,记住了,然后下一秒又消失在脑海里。
他的眼前就像挂着一道唯美的银幕,随时都在崩离,然后又瞬间在他的视线里重组。
深吸一口气,那种清爽冷冽的感觉狠狠地淹入肺腑,直冲脑门。
苏悯的眼神清明起来。
“早啊小麻雀。”
他乐呵呵地看向阳台,对着那金贵鸟笼里的小家伙打了个招呼。
小家伙在鸟笼里蹦跳两下,侧着头叽喳了两声。
苏悯的视线在那件挂着的红白校服之上凝固,看着那隐隐约约的棍印,他的脸色一沉。
微微咬牙道:“小王八蛋...”
当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响起的时候,房间里同时走出来另外两个鸡窝头。
发茬凌乱的两个家伙眯着眼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小不点踩在凳子上,小小的花裤衩上图案是一只绿毛鸡,是他在商场打滚十分钟换来的“奖励”。
钟离穿着同款大裤衩,两只大翅膀刚好在屁股上打开,一边一个。
无法想象苏悯买这两条裤子时的心情。
特别是两个人在客厅玩电视游戏的时候,两只鸡就在自己的眼前蹦蹦跳跳。
钟离昂头,“呼噜噜~”的声音便从他的喉咙里响起。
有几滴水渍顺着他光滑的脖颈流下,就像坐上了起伏的过山车,起起落落。
“啪。”
同样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小不点的脑袋,将他手上屏气凝神要挤上的牙膏给打落在洗手台里。
小不点的眉头一皱...
小嘴一瘪,头就转向了厨房的方向。
在小不点就要发出“召唤术”的时候,钟离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苏悯从厨房里端碟子上桌的时候,刚好看到洗漱台前的两人。
一前一后,钟离正轻抚着小不点的脑袋,给他刷牙。
很和谐嘛...但还是不忘叮嘱一句。
“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刷牙?什么都会,合着就刷牙学不会,多大人了,每天都要等着人来教,要是到了以后怎么办...”
对,真的只是一句。
只不过这一句比较长一些。
等到他转身再进厨房的时候,钟离便将手里的动作搁下,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意思就是——没办法咯,你自己动手吧。
小不点皱巴巴着一张脸,额上有着一点血光愈发大亮。
“砰”的一声响。
卫生间里瞬间大乱。
等到苏悯赶到的时候,看着湿漉漉一身的两人,面沉如水。
“哗啦啦——”
但是那两个家伙很明显没有发现,一个举着大花洒,一个举着小莲蓬头,一边抹脸,一边疯狂对射。
激烈的水柱一个不慎,溅到了苏悯的身上。
他那条蓝色的小鸡花裤衩,顿时一片湿润。
“额...”
卫生间里的动作戛然一止。
然后就看到苏悯抽出了水龙头上的水管,拧开了阀门。
“哗啦——!!”
更为粗壮的水柱喷吐而出,乱上加乱。
除了水声,便只剩下各种不同的哈哈大笑声,往往又在一通呜咽中变成呛水声。
...
阳台上的麻雀抬头上看,偶尔有几滴水珠落下,溅落在它的脑袋上,在毛发里打出一个小洞。
黄色,蓝色,绿色三条花裤衩随风飘荡。
三颗鸡头紧紧盯住麻雀,好像在发出无声的嘲讽。
饭桌上,苏悯刷着手机,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钟离从盘子里抬起头,回道:“今天...小不点开学。”
窗外的太阳东升西落。
当晚霞布满天空的时候,苏悯站在学校门口,抱着小不点,正在与老师道别。
“快说老师再见。”
小不点顶着自己一头短绿青发,挥手道:“甘老师再见。”
那位站在校门口的女老师便轻轻挥手,蓝色波浪般的头发归拢成一束,白衬衫下是一条包臀裙。
脸上笑意盈盈,饱满的胸脯和纤直圆润的黑丝长腿不由得让苏悯多看了两眼。
然后耳边便阴恻恻的响起一声:“好看么?”
苏悯仰头后退两步,审视自己眼前这位穿着凉拖、花裤衩还提着鸟笼的老年人。
微微颔首,“虽然是比你有活力些,但还是你好看。”
钟离眯起眼睛,金珀色的眸子有一丝狐疑。
“真的么?”
“真的。”
“那我和她站一起,你看哪个?”
“我能不能都看?”
“必须挑一个的话。”
“...诶,我想想啊。”
“你犹豫了!你竟然犹豫了!”
一位老大爷提着鸟笼便快步向前,大有一副生大气的意思。
苏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迈步向前赶去。
身后传来破碎的噼啪声。
他回头看看,依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等他再回头向前时,原本那些“活生生”的人们,便像画板上沾上了水的颜料。
他们定格在远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苏悯往前跨步着,身后的世界便像碎裂的玻璃,一块一块开始崩塌,无声无息的轰鸣,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就像...无穷无尽的黑暗,正张开了一张深渊巨口。
只要身处崖边的苏悯一个不慎,便会跌入身后的万丈悬崖。
......
“Why would I ever,why would I ever
Why would I ever think of leaving you
......”
一双手迷迷糊糊地交叠在一起,将闹钟关闭。
没人做声。
些许片刻后,终于有人囫囵吐字:“起床,今天...小不点开学。”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于是苏悯又从被窝里爬起,站在窗户前,呼吸饱满的清新空气。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