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人声鼎沸,从清晨时纤夫的哨声开始。
不管是商船还是客船,人们来此旅游又或者是做生意,都是摩肩接踵,人流不息。
中午时分,吃虎岩街飘来的阵阵香味,更是牵动所有人的肠胃。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想到的却没有的。
饶是游历万乡的旅客,在这里也能一饱口腹之欲。
而街上最有名的铺子之一,便是万民堂。
掀开帘子后,正对门便是一口大灶台,堂食却还安排在灶台后面。
按照万民堂主厨卯师傅的意思,这叫做完全公开式烹饪。
要的就是大家吃得安心,吃得放心。
也不怕你偷学几招,要是想学了,张口一说便是,只需要略费摩拉,卯师傅亲自给你送上食谱。
可是今日,原本忙得热火朝天的卯师傅,却撤了围巾,亲自将一位少年迎向后院。
“香菱,出来顶灶!咦,这孩子又跑哪里去了...苏先生,这边请,备了好茶。”
苏悯感受着卯师傅的架势,总隐隐感觉到不对,连忙婉拒道:“卯师傅,麻烦了,倒也不必如此庄重,我就是来...”
卯师傅道:“先坐,先坐!”
苏悯拿着揭条的手,已经被卯师傅拉在手中。
行吧...
直到二人将一套会客流程走完,苏悯才得以开口问道:“卯师傅,您也看到了我手中的揭条,请问这房子的主人?”
卯师傅却并没有搭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在厅堂里走来走去的小羊,口中惊奇道:“四蹄整齐,臂膀粗实有力,腰臀俊美,头身比例恰好...”
“苏先生,你这羊,一定很好吃!”
奶奶的...
苏悯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
这是考验吧,这肯定是卯师傅给我的考验吧,我是一名合格的履刑者,我很有耐心的。
小羊撅了撅蹄子,不满地叫唤了一声。
苏悯回道:“这是在下的家眷,情同手足,当然是不能吃的。”
“额呵呵,家眷啊,有点意思,有些意思。”卯师傅笑道,眼中似有深意。
接下来的对话里,更是让苏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苏先生可有婚配?”
“自然是没有的。”
“苏先生平日里有什么爱好?”
“额...吃饭睡觉rua小羊。”
“苏先生喜欢游山玩水,可有诗词佳作啊?”
“倒是有些兴趣,可惜腹中并无墨水。”
“苏先生...”
卯师傅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甚至还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偶尔有几个瞬间,苏悯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卯师傅,而是在某个公园相亲角和未来婆婆对线。
这是考验吧...一定是的...这是考验...
直到卯师傅口干端茶时,苏悯见缝插针,问道:“卯师傅,这房子是在你手上?售价几何?何时交易?”
“我诚心想买!”
一连三问,直击要害。
桌上,一小沓支票被苏悯豪气一拍,凭借支票,可以随时去北国银行取钱。
问完后,苏悯长舒口气,只看卯师傅什么态度了。
卯师傅脸色淡然,砸吧了一下茶水,回道:“宅子不在我这里,但是你的确有购买的资格,你且去松山脚下...”
......
出了万民堂后,苏悯感觉像是亲身跑了趟每日委托。
除了麻烦,就是有无数的槽可吐。
头一次觉得兜里的钱这么没用...
索幸距离目标近了一步,苏悯rua着怀里的小羊,微笑道:“等着喔,我们马上就要有家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也不禁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某个眼神清澈的少女,似有意无意地咬着贝齿,问他:“你是不是没有家啊?”
“村里有好多屋子,到时候我让村长阿伯分你一个。”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那个采石为生的部落,谁家会有多余的房子啊。
当时就应该看穿少女眼中的躲闪,识破她的诡计。
嘿,要知道,我苏悯可是天才,这般年纪的少女,那可是轻易拿捏!
那又是为什么没有说破呢?
苏悯大咧咧地将其抛到脑后,忘了!
他只是抱着小羊,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缓缓走向城中的一角。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一位红衣少女在街道的另一边匆匆而过,赶忙回到了家中。
人未至,声先到。
“爹!大师傅说那宅子不卖!”
“啊?”
刚系好围巾的卯师傅懵了,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自己,最后两个人怔怔对视,互相哑口无言。
......
随着苏悯的步伐前进,身边的人流也越来越少,脚下也早没了厚实的青砖,只是一条被踩踏出来的泥路。
在两旁茂盛的林草中,依稀着蜿蜒向前方。
小羊很是欣喜,从他的怀中跳了出来,在草丛里打滚。
苏悯只是笑看着,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哄小孩似的惊呼。
小羊怕生,还需要时间适应城里的生活。
远远地便能看到山脚下的一个篱笆小院,与一道潺水相隔,院里能分辨出种着许多的花草。
很是幽静清雅。
原本苏悯颇为急切的心情,在此刻也得到了安宁。
满院的花圃中,一位老妪佝偻着身子,背对着他,正在浇花。
苏悯不敢怠慢,出声道:“老人家,在下苏悯,有事求见。”
紧接着,他便听到当啷一声,那浇水的壶便掉落在地。
清风阵起,带来某股花香。
苏悯的喉结忍不住翻滚,眼前的老妪,哪里还是老妪。
那布满褶子的脸,重新变得光洁无暇,青丝盘结,插着一柄干净的木簪子。
古井无波的眼底重新泛起波澜,好似一位跨马提枪、回首往事的巾帼英雄,飒气却又柔弱。
是阿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