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
东边的日头渐渐升高,明灿的熹光照落在台阶上。
悬宿面前的门终于被打开,一对新婚燕尔手挽着手走出来。
沈白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悬宿身边,一脸风尘仆仆的苏南知,登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这得是多快的速度,才能一夜之间就从忘忧城赶到这里?
“是我自己着急,毕竟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善蛊。”苏南知朝前走了一步,笑吟吟地说。
沈白汐满心感动,到底没有流于表面,抿了抿唇,轻声问:“晚凝呢?”
“还在路上睡着,她不着急。”苏南知显然知道她会问,不慌不忙地回答。
说完,才看了一眼宫晏安,对他微微颔首。
“我去把善蛊带来。”悬宿大概是在场几人中最着急的,说完话转身就走,背影疾如一道快风闪电。
沈白汐有些无奈地看了宫晏安一眼。
宫晏安立刻心领神会,垂首对她温柔道:“我回头说他。”
可怜的悬宿,一腔真情又要被辜负了。
没过多久,他就拽着头发半散的清涟走了过来。
宫晏安:……
沈白汐:……
苏南知:……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从未见过如此笔直的少年。
当事人清涟反而很平静,或者说她已经麻木了,即使披着头发,脸上也没有流露任何表情。
只是看见苏南知时,微微诧异了一下,“苏姑娘?”
万事俱备,东风已至。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苏南知直接包办了清涟那边的解释,免得少女心生惶恐。
清涟听完来龙去脉之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主动挽起袖子伸向苏南知,“苏姑娘,你看是不是要割脉?现在就来吧。”
“不用割脉,想什么呢?”苏南知无奈轻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白汐,“你看她对你忠心的。”
心头最大的隐患得到了解决,沈白汐也有心情开玩笑,一双盛开桃花的眼睛盈盈望着清涟。
“放心吧,以后不管你想找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我都帮你保媒。”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一点儿都不显俗气,反而直接让清涟无地自容。
“姑娘再说,我现在就把头发剪了去做姑子!”清涟气得再次跺脚。
为了确保解除蛊毒不会损伤到宫晏安和清涟中任何一个,苏南知留下来足足研究了三个日夜。
几乎不眠不休。
晚凝稍后来到城主府之后,都一直是沈白汐和清涟陪着她。
小姑娘虽然羸弱幼小,却格外懂事,知道苏南知在忙,不吵也不闹,一直安安静静坐在窗前看书。
沈白汐特意看了一眼,她看的全部都是医术,看来以后势必要继承苏南知的衣钵了。
到第四日,苏南知终于写出了两张最温和的药方,准备佐以针灸之术,再利用善蛊将宫晏安身体中盘踞的蛊毒引出来。
这种方法说起来容易,要实施起来变数还是很大的,但已经是最稳妥靠谱的方法。
两张药方中虽然有许多珍贵药材,但宫晏安为这一日已经筹备多年,药材储备十分丰富,不用半日就凑齐了所有药材。
将药材转交给苏南知,由她亲手去煎药之后,宫晏安看着沈白汐。
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沈白汐朝他挑了挑眉,“想让我一会儿回避?这会儿不想妇唱夫随了?”
虽然说得轻松,但她心里不是不紧张。
苏南知之前已经悄悄给她打了预防针,引出蛊毒的过程虽然不伤身,但免不了痛苦,几乎和每月蛊毒发作时一样痛。
沈白汐默默捏紧了袖中的手指,如果不是她……
但有些事情,再想又有什么用呢?
她收敛心神,朝宫晏安咄咄逼人地微笑,“不行的。你要是想让我回避,那就和离吧。”
明明两人才刚新婚,怎么就扯到和离了?!
宫晏安默然,一句话不敢多说,甚至害怕沈白汐生气,伸出手试探着想握住她的手。
出乎意料的是,沈白汐直接反握了他的手,指尖像冰块一样冷。
“别怕。”宫晏安蹙眉,心疼地看着她淡白的脸。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沈白汐开始,好像就能感觉到她的悲喜。
看见她难过,甚至比自己蛊毒发作都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