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汐做没做噩梦谁也不知道。
但这数九寒天掉入冰湖,之后又被晾了许久,翌日醒来便头疼欲裂,染上了极重的风寒。
这么落后的时代,风寒若是养得不好,也是会出人命的。
沈御史忧心不已,一边请了郎中入府,一边着人照料。
可惜他素来憨直,不知府里便有包藏祸心,巴不得他的女儿就这么去了的恶种。
沈白汐在卧榻上浑浑噩噩睡了半日,直到午后才逐渐清醒。
没清静一会儿,二婶便带着堂妹沈明画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沈御史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早年亡故,留下一妻一女,临终前托付给兄长。
这些年,便一直住在沈府。
“汐汐,你怎么这么命苦。”二婶长相普通,尖细的声音比人来得都快。
随她进来的沈明画只比原主小一岁,穿着崭新的袄裙,勉强算清秀的脸上露出没太藏好的幸灾乐祸。
今日一早,盛都都传开了。
沈白汐丢了谪仙般的未婚夫,反而被赐婚给下场必定凄惨的太子。
这让一直暗暗嫉妒她的沈明画长出了一口气,听说沈白汐病了,连忙和母亲一起上门“探望”。
若是原主,怕是又要被二人阴阳怪气一番还不自知。
但沈白汐有原主的记忆,深知她们是什么货色,不冷不热笑了一声,“二婶何出此言?难道对太子不满,对皇家不满?”
“你这孩子,二婶为你担心,你怎地还说起胡话。”刻薄的女人脸色一变,抬手作势要打。
沈白汐抚着胸口,恰到好处地咳嗽起来。
唬得二婶不敢靠近。
“姐姐,昨日姐夫……啊!我错了。”老的不行,小的又顶上来,沈明画凑到榻前,泪眼盈盈地看着沈白汐。
“昨日甘公子不是也在,怎么眼睁睁看着姐姐……”她倒是比母亲聪明些,怕给扣帽子,没有编排阎景。
甘济同一贯是盛都万千少女的梦中郎君,沈明画专门捡了这把刀子来扎,不信沈白汐心中不痛。
可惜,沈白汐还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笑着将沈明画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竟然才知道,妹妹对甘济同有这般心思。”
“只可惜,他要娶汪家女了,不然我也能叫父亲上门,替妹妹说一说这门亲事。”
心事被沈白汐一语道破,沈明画臊得不行。
但听说甘济同要娶汪芷芸,脸上红晕又被苍白取代了。
她还真会异想天开,以为沈白汐退婚,她就能有机会。
“明日婶婶去找牙子,给你选两个医女,等你嫁到东宫也能分担一二。”二婶又缓过来,一副“我为你好”的嘴脸,还想伸手拉住沈白汐的手。
沈白汐直接躲过去,秋水般明澈的眼睛盯着二婶,只把她看得心慌。
这个死丫头,今日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二婶费心了,不过我现在病着,不耐烦再说话了。”
一开始怼几句,沈白汐还觉得有趣。
但多说几句,便不耐烦,直接冷脸撵人。
这些年,不管沈御史还是原主,同情母女二人丧夫丧父,十分怜惜忍让,从未给过二人冷脸。
如今沈白汐忽然变了态度,二婶哪里能忍得了。
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冷笑奚落起来。
“汐汐,二婶是过来人,如和你说体己话你不爱听。等日后嫁到冷宫,有的是后悔,那太子……啧啧,独守空房的日子可难捱……”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沈白汐身边的丫鬟笑着走进来。
“小姐,太子殿下听闻您身子不爽,送来许多东西!”
沈白汐如今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太子妃,收阎景的东西,也收得光明正大。
随后,箱笼便如流水般被抬进来,沈白汐诧异地扬了扬眉尾。
送人参、鹿茸这些珍贵补品能理解,但这整套的翡翠首饰和泛着荧光的华贵衣裳又为哪般?
原来不受待见的东宫这般富裕?
二婶和沈明画还没来得及走,看到这些东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沈御史两袖清风,她们在沈府虽然不愁吃喝,但这么多耀眼的东西,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一时间,看沈白汐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殿下派来的人,可还在?”沈白汐没空理会她们,径自和丫鬟说话。
“放下东西就走了。”
可惜了……
沈白汐觉得遗憾。
收了这么多东西,至少也让她表一声谢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