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尤用力的抱紧甘棠,一双眸子怜惜的看着她,“会不会,是你师尊想你了,只召你一人回去?”
甘棠有点六神无主了,“不会。这个约定,不止我和师尊知道,宗门里所有弟子都知道,没人敢开这样的玩笑。”
说到这,甘棠的脸色变得刷白,“不知道师尊是哪天发出的讯号,咱们又耽误了几天……”
无尤看见甘棠急得两眼含泪又拼命忍耐的样子,心中的怜惜更盛,他镇定的捧着甘棠的脸颊,“还有我在,没事的。走,咱们立刻返回云门宗。”
这个夜晚,无尤和甘棠片刻不停的往云门宗赶,两道快似疾风的身影穿梭在云头。
甘棠的心中七上八下,一时在想宗门会出什么事,一时在想三位师尊都安然无恙吧,一时又恨,是谁让宗门陷入绝境。
还没飞到云门宗的山脚下,他们就远远看到附近的几个村庄全都遭了难。
到处充斥着百姓的悲惨嚎叫,到处燃烧着滚滚狼烟,到处是一片片血流成河的尸首。
甘棠先是惊痛,随后是铺天盖地的愤怒与恨意,迅速将她包围。
甘棠转过头,嘱咐无尤道:“你我分头行动,你救这些百姓,我冲出去救云门宗。”
无尤看到甘棠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待会儿你我在云门宗汇合。”
甘棠利落的一点头,随即飞进了无边黑暗中。
无尤站着不动目送甘棠离开,她的眼中是滔天的愤怒,刚才她的手都在恨得微微颤抖。
一道虚影拦在了无尤面前,无尤漫不经心的一看,原来是魅影。
魅影夸张的扭着身体,媚笑着走到无尤身边。
她风情万种的说道:“呦,这不是少君么?你怎么很久没回火焰山了,我实在是好想念你呢。”
魅影的态度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依然是轻佻的勾引,眼神里却丝毫没有了畏惧。
无尤冷着脸说道:“今晚,这里是魔族的杰作?颜北辰人在哪里?”
魅影捂着嘴笑了一阵,放肆的把手搭在无尤肩头,“少君现在直呼君上的名字,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划清界限了。既如此,我何必对你言听计从,你说呢?”
“滚开。”无尤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想死的,就去报个信,让颜北辰过来见我。”
魅影并没有看见无尤拔剑,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就出了鞘,飞快的朝魅影刺过去。
魅影心知不是无尤的对手,身形一闪,她的笑声已经在大路的尽头,“无尤——,今晚云门宗是彻底完了,我最后好心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小心跟着一起陪葬……”
无尤冷笑一声,持剑迅疾无比的追了过去。
甘棠刚作别了无尤,就有一群魔族的妖魔鬼怪围拢了过来,天上地下,黑压压的一片。
甘棠不屑于跟他们白费唇舌,也着急赶回去,因此手心白光一闪,扶摇剑蓦然出现在她掌中。
妖怪们被她的气势所迫,踌躇着没人敢上前做第一个枉死鬼。
甘棠早就不耐烦了,握紧扶摇剑,冷着脸朝它们飞了过去,一剑刺出,十几只小鬼在她剑下被劈成两半,连一声都没哼哼,就歪倒在地上送了命。
其它的妖怪见状,一拥而上,群殴总比单打独斗要好一点吧。
甘棠高高跳到半空,两手握紧剑柄,自上而下砍下去。
扶摇剑带着她的庞大灵力,剑身暴涨了数倍,巨大的剑锋呈千军万马之势,将这群妖怪通通削成了残尸。
有的妖怪脑袋都被砍掉了,两只脚还本能的往前迈出了两步。
甘棠只用了一招,又解决掉不少妖怪。
满地的污血喷涌,满地的残肢断臂,甘棠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她冷漠的脸上不带一丝温度,她握剑的手依然稳如泰山,她雪白的大氅上不沾一点污血。
这座用血海尸山堆出来的地狱里,甘棠是唯一一个干干净净的存在。
她强大的法力震撼住了在场所有妖怪,它们吓得瑟缩在阴影里,期望甘棠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甘棠似乎有些热了,伸手解开大氅的绦子,一扬手将大氅扔飞出去很远。
妖怪们见她的手一动,吓得一哆嗦,这是,杀人杀的上瘾了?
妖怪们觉得还是保命要紧,长叫一声就准备四散奔逃。
然而,这个觉悟发现的有点太晚了。
甘棠右手一挥,大朵火苗从她手心喷出来,火焰追着那些妖怪的后背,将它们烧的撕心裂肺的抱头打滚,最后被烧成了一具具焦尸。
甘棠干脆利索地冲进剩余的妖怪们中间,手起刀落,蓬蓬血雾漫天飞舞,等甘棠再次飞出来的时候,妖怪们的尸体乱七八糟倒了一地。
甘棠一眼都没有回头看,飞快掠向云门宗的山脚。
站在高空中的颜北辰,默默将甘棠刚才杀人这一幕尽收眼底。
一看到甘棠的身影,楚言的心依然狂跳不止,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飞身下来找她。
他控制不住心脏急跳,但是他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甘棠面前丢人现眼。
颜北辰在心里暗暗思忖,甘棠看上去仿佛变了个人,她是经过了高人指点?灵力怎么突然变得厉害起来了,还有,她手里的剑,剑锋凌厉的很。
颜北辰望向云门宗的山顶,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该烧的地方早就成了废墟,甘棠此时回来,倒是能跟上给旭尧那头倔驴收尸。
颜北辰弯起唇角,志得意满的笑了笑,随即人影闪过,朝火焰山的方向飞去。
甘棠飞到了云门宗的山脚下,入耳就听到山顶上惨烈的厮杀声,她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
她正准备飞身上去,眼角余光瞥到了在那边黑暗里,有一个濒死的人正含笑看着她。
等看清了他的脸,甘棠的脑子里轰然一炸,眼前直冒金星。
那是云水。
被人钉死在了那片当初他送甘棠下山的林子里。
曾经云水站在树林背后等着送她,亲手给她系上了一顶斗笠遮阳。
此刻,云水满身污血,手脚瘫软,一根寸余长的长钉从他的眉心穿过,长钉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上。
一股股鲜血从钉子处缓缓涌出,云水的脸色和嘴唇一样青白,明显已经失血过多,他浑身正冷的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