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尤静静揽着甘棠,让她靠在他怀里好好休息片刻。
阳光照耀下的天空碧空如洗,湛蓝到透明,没有一丝杂质,空气中吹过来的风里,全是自由自在的气息。
无尤低头细心拂过,手上一阵暖意涌动,甘棠手心里的伤口逐渐愈合。
甘棠微微勾着头,嘴角含笑的看着无尤的一举一动,他正认真专注,没有看到甘棠的神情。
其实这种小法术,甘棠自己就能做到。
可她明白,这是无尤爱一个人的方式。
原本那么来去自如的人,为了她,如今学会了心思细腻的照顾人,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心无旁骛地体贴着她的一切。
喜她所喜,忧她所忧,感她所感,伤她所伤。
甘棠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让他以他的方式好好爱自己。
无尤边抬头边问,“还疼么?”
甘棠不回答,还是那么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无尤一愣,低声嘟囔道:“你这个样子,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还没说完,无尤伸手一揽甘棠的脖颈,将她一把贴过来,“吧唧”一口狠狠亲了亲甘棠的嘴唇。
甘棠甜蜜的笑,“你不该这么宠着我,天长日久,你不怕把我宠成个废物?”
无尤无所谓的笑笑,“你得了绝世宝剑,现在谁还敢说你是废物?!刚才你在想什么?”
甘棠依旧靠进他怀中,喃喃说道:“你不觉得,自从我下山、咱俩相遇以后,你我一直被很多事情推着走,经常身不由己,很少有时间能像此刻这样,安静相守在一起的?”
无尤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原来在感叹这个。你若是觉得世间纷扰太多,我陪你回去见你师尊,怎么样?现在,咱们先得给这两把剑取个好名字。甘棠,你来取。”
甘棠看着眼前并排而立的宝剑。
甘棠的那一把剑,稍显得秀气一些,剑鞘狭窄纤细。
而无尤的另一把,颜色深沉,剑身宽大,沉重古朴。
甘棠上手掂了掂,比她的那一把要沉的多。
甘棠将无尤的佩剑握在手里,再递给他,“还得你用它才合适,你就叫它春寒剑吧。”
无尤伸手一挥,春寒剑消失不见,被他藏在了衣袖里。
甘棠看了看自己的佩剑,越看越喜欢,她笑吟吟道:“大师伯真疼我,送了我这么宝贝的东西,我叫它扶摇剑。扶摇是盘旋而上的风,好听么?”
无尤赞许的笑道:“名字不止好听,等剑出了鞘,你就可以用它大杀四方了。”
甘棠将剑缩小,倏地钻进了她的手心。
甘棠有些犹豫的看着无尤,“无尤,马上要到年底,我想带你回云门宗一起过年,可是……”
“可是什么?”
甘棠抿着唇,患得患失的说道:“无尤,我还不能确定三位师尊的心意,若他们知道你曾经是魔族的少君,会不会……”
无尤皱眉,“他们会杀我?”
甘棠连忙摆手,“怎么可能?!还有我在你身边的嘛。你我彼此情深,患难与共,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努力说服他们。”
无尤忽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会保护我,刚才我是逗你的。虽然我名声不是太好,但我行事问心无愧,无论谁想考验我,我都毫不畏惧。魔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从未参与。甘棠,别担心。我相信,你几位师尊为人明察秋毫。如果他们最终还是心有芥蒂,大不了,我改投你云门宗门下,当一个内门小弟子,好不好呢?大师姐?”
无尤越说越兴奋,粘着甘棠一直喊她大师姐,甘棠被他缠的啼笑皆非。
在跟无尤一路上的打打闹闹中,甘棠心里的担忧散去了不少。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等甘棠和无尤赶到白沙国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年底。
大街上一派过年的热闹气氛,但细心的甘棠还是发现了热闹掩盖之下的萧索。
永安城的夜晚已经点起了万千盏红灯笼,家家户户门口不时的还有鞭炮声响,似乎很是正常,却没有见到有多少大人带着小孩上街置办年货的。
那条街上的医馆在深夜依然是灯火通明,人满为患,医馆门口的门槛上都蹲满了等待看病的病人。
甘棠和无尤对视一眼,甘棠忧心忡忡,“这都是成召造下的罪孽,老百姓们受伤的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控制住这场灾祸。”
无尤看着她,“你不放心白沙国的百姓,特意赶来,专门看一看他们。白宇已经登基为帝,就让他去操心吧。帝心难测,咱们还是不要参与他的政见为好。”
甘棠赞同的点点头,“你说成召的下场是什么呢?”
无尤揽住甘棠的双肩,将她的身体转过去,下巴朝墙角一扬。
甘棠慢慢走过去,在一面斑驳的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粘贴着一张朝廷的告示。
甘棠看的目瞪口呆,回头对无尤说道:“白宇做事真够利索的,当天就把成召的身体下了蛊毒,然后他放出去的那些毒蜘蛛纷纷爬回来找到他,将他的身体吞噬殆尽,毒蜘蛛也跟着同归于尽了。”
甘棠想象着那个血腥的场面,有些厌恶的撇了撇嘴,“成召曾经这样折磨过白毅,现在他自食恶果,活该。”
无尤轻轻笑道:“这件事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以后你不必挂怀。百姓们有这样一位杀伐决断的君王,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恢复元气。”
甘棠就此心无挂碍了,和无尤手牵手走出了永安城。
刚刚走出城门口,甘棠的脚步就定在了原地。
沉沉夜色里,一只小小的千纸鹤跌跌撞撞直冲着甘棠飞过来。
千纸鹤很是慌张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停稳了身体,却眨眼间被突然烧起来的火苗烧成了一缕青烟。
甘棠没有握住它,千纸鹤就在她手心烟消云散。
甘棠的脚步往后一踉跄,无尤连忙一把揽住她的腰。
无尤一迭声说道:“出了什么事?!甘棠,你先不要着急,慢慢说给我听。”
甘棠的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她愣愣地看着无尤,“那些千纸鹤……是我六岁那年刚学法术的时候,编着玩的。师尊不舍得毁掉,就跟我戏言,如果以后师门大难临头,可以用这些千纸鹤做预警,警示门内所有弟子立刻返回云门宗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