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班的学习气氛自然是比不上一班，万烟也总在寝室里吐槽这件事。课上大多数人都在走神，甚至还有直接翘课的，整天看手机的人更是成片。
台上老师的进度还停留在一班上个月的地方，几个从一二三班下来的的学生脸色都不太好，基本都是在埋头做自己的事。
林初悦突然想到了初三的时候也是，那时候叛逆，和父母吵架后，初三开学分班考直接翘考，去了最差的班。那个班也是这样的，甚至比这还要吵闹喧嚣。她还记得那时候隔壁就是最好的实验班，每回都能碰见原班的同学。她觉得尴尬，总是留在班上等隔壁基本上走空了才会离开。有几回她瞧见隔壁实验班里还留了个长得挺清秀的少年，她依稀记得许玉在她耳边说过几回，只是林初悦实在是记不清那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时的林初悦胆子不小，瞧见少年出来，直接走上去搭话：“同学，可以问你道题目吗？”
“什么？”少年伸手摘下耳机，“可以重说一遍吗？”
“我说。”林初悦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话到嘴边就成了：“同学，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长得很漂亮。”
她瞧着少年的耳垂逐渐泛红，最后把耳机塞了回去，垂着眼就从林初悦的身边绕开了。后面连续很久，她都会刻意在门口堵着那个少年，每次都会换着语调调侃他，然后笑着跑开，只留少年一个人在原地。
他叫刘长青。
有段时间，林初悦每每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发笑，放在了现在的处境上，却又什么都笑不出来。
当初觉得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在喝醉后，含情脉脉地告诉她，自己被他喜欢上了的这种感觉，是无法言语的。
初中的时候她还脑子抽筋，经常去班门口堵着刘长青，连人家名字叫什么怎么写都不知道个具体。
十四班下午课表排得都是数理化生。老师在讲台上卖力抡臂，学生在讲台下窃窃私语，只有寥寥无几的学生捏着笔在听——基本都是从前几个班刷下来的学生。
不过林初悦捏着笔不是在记重点，而是在做新买的习题册。
自从半个月前搬过来后的几天，她就一直都在买习题册刷。六门各一本，不是卷子就是真题，刷题速度把旁边总是在走神的万烟看得一愣一愣，还感慨道：“不愧是好学生。”
她一直都不是好学生，只是因为转过来后，在班上根本就没有熟络的人，吃饭也忽然成为了一个人的独来独往。
南楼出门拐弯几步路就是食堂，林初悦的寝室楼也在食堂对面，于是她回寝室的时间更晚了。时常熄灯了还在外面转圈，到了保安赶人回寝室的点，才会慢条斯理的踩着门禁的最后一分钟进去。
老师的语速很快，但思路很清晰，林初悦只有在物理课上才会丢下练习，认认真真的从基础开始打起来。后面几次小测试，她的物理终于稳定在了及格线附近，在十四班也总是稳坐第一的位置。
她逐渐习惯了这个生活。看吧，总会适应的，难受也只不过是一时间的事情。她总会在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会遇见更适合自己的环境，也会过上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生活。
只是，这个生活里像少了些什么一样，空洞洞地，怎么也填不满。
许玉说，李雨在她坚毅的选择离开后，总是会留下一份属于她的练习卷，让许玉转交给她。
林初悦也没推脱，总是会接过。第二天大课间也会到办公室去找一班原来的那些老师对答案。偶尔也的确会碰上叶宽和张许一几个人，聊上几句后就要赶着回另一边。到班上后，那种空洞的感觉又会跑出来。
五月份的南方基本都是雨。
林初悦的抽屉里总是备着把伞。
同桌万烟比她更粗心，不是忘记带笔就是忘记带作业，甚至下大雨都会忘了拿伞。每次林初悦都会顺手帮她带上，不知不觉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豆大的雨滴砸在窗上，林初悦下意识就侧头瞧着旁边的人。
猛然想起，这并不是一班，那个人也不再是她的同桌。再也没有人会开着玩笑喊她的名字，又或者是指着一个明显的错误嘲笑她。
时间短暂的静止了一瞬，她又捏住笔在草稿纸上划拉几下后，发现确实是写不出来了。她忘了买替换的笔芯，找万烟拿了支还算顺手的笔后又继续算起了黑板上的那道物理题。
“诶，林林。”万烟将刚看完的合上，递给了后排的人后，忽然凑到林初悦身边问，“你是不是和年级第一有什么故事啊？”
林初悦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谁跟你说的？”
“诶，就上次期中考试，惠子不是从十六班考上一班了嘛。”万烟说到一半忽然缩了缩脖子，紧接着从抽屉里抽了本草稿薄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林初悦侧头才发现班主任站在后窗瞧着里面的人，甚至还让后排男生打开后门，直接进来没收了好几个人的手机。
待班主任走后，万烟才有凑过来继续说：“就那个年级第一知道惠子跟你同寝后，总是找惠子问你的情况。虽然惠子不让我跟你说，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很简单。而且每次惠子跟我说起来，都是一副花痴脸，我都感觉她是不是喜欢上那人了。”
林初悦摇头：“或许吧，但我确实和刘……和那个年级第一没什么关系。可能是因为决定要走的名单里，只有我是最接近分数线的，连班主任都帮我找年级主任说话。最后我还是走了，可能是因为这个事他才会问的。你回去问问惠子，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问我的事情。”
万烟听到这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用手一拍自己的大腿：“你不说我都忘了，惠子的确是说了还有人问你的情况，也是男生来着。”
话题到这里就终止了，后半节课是怎么流走的，林初悦也记不太清了。
外面的雨很大，打完放学铃林初悦就抓着伞往外跑。
人群都向食堂涌，她却逆流往北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