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确实有人怀抱襁褓，从那离开。先祖装作未曾发现，让人走了。”定国公那时候年纪尚小，但也知道废太子当年的遭遇。
不仅仅是废黜，先祖圣上在盛怒之下将其赐死，废太子妃的娘家满门抄斩，即便废太子妃能安然无恙的将孩子生下来，宫内宫外有没有立足地的婴儿，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之数。
废太子妃想办法托人带走，可能性很大。
传闻还说当时废太子妃产了两子，只留下的一子掩人耳目，送走了另一子。
真相究竟如何，如今已经难以查证。
“当年，病重中的先祖圣上还下了一道口谕，要找回废太子之子来继承大统。那时候先祖圣上已经病糊涂了，这道口谕也不作数，听见的人都得烂在肚子里。”定国公这么多年也未曾提及这事。
“先祖圣上对废太子宠爱有加，正是如此，才会对废太子如此失望和愤怒，那事涉及巫蛊，证据确凿，先祖圣上无法容忍。可多年后，先祖圣上却又后悔没给废太子一次机会。”定国公无奈叹道，“那道口谕若是传出去，朝堂都将不稳了。”
到底也是先祖圣上病糊涂了的缘故，以他的能力，是断然不会给朝廷留下不稳定的因素。
但是不是确有其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能让一切变得师出有名。
“这些不过是以往的传闻，你若要以这些起事，必定不可行。”定国公犹豫再三，“圣上多疑，在位多年，也算勤勉。边关蝗灾，北境歉收，虽没有行之有效之法去解决，但并未置之不理。”
换句话说，恒帝有治国之念，却无治国之才。
若他能任用贤才倒也能行，偏偏他又生性多疑。
恒帝无兄弟，听信司天监的话，为了子息，与只有独子的周家生疏，与秦家走近。恒帝育有四子，认为是秦家之功，当年秦家能将通敌之罪摘干净，也是因为这份情义。
可惜恒帝膝下四子，无一人堪用。
“行远，周家百年声誉，在你一念之间。”定国公看着周径庭，语重心长，“将军府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中，你斟酌行事。”
周家一脉单传，让晚辈尽快掌事，也是周家能屹立不倒的秘诀。
若是周径庭要拿周家百年声誉维护林晓禾，那也是周家的选择，定国公也不会反对，周家只有这一条血脉，也没法换，能如何呢？
一切看周家的造化吧。
“行远知晓。”周径庭一直隐忍不发，为了也是周家，事情要做，但要做得漂亮，“圣上召我进宫，想让我向迷狐打听给他医治的人，我并未立即应允。”
周家祖孙三人，都知道恒帝等不及，周径庭推三阻四，只会让恒帝不满。
“既然我不成用，圣上定然会寻他人，汪丞相应该是不错的人选。”周径庭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汪丞相已经和太子走得近了，此事定然也会告知太子。至于太子会如何，我不敢揣测。”
定国公和安远侯都沉默了。
太子和太子身后的人，一心想继承大统，如果圣上再恢复到壮年时期，他们还得再等多少年？
只怕……
“若是太子有违人伦，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周径庭已经想好了行事的借口，一切只待机会。
周家军，必须师出有名。
太子不会不动。
他身后的人不会让他不动，而太子又是缺乏主见之人，汪丞相和秦家现在小动作不断，定是有所图谋。
太子会不会对圣上不利，这个话，谁也不敢说。毕竟太子之位现在还在，圣上的身体已经没多少时日，太子没有必要去冒风险。
顶多就是在向迷狐打听神医的事上拖延。
这和周径庭的目的一致。
即便太子有别的心思，周径庭这个节骨眼去说，恒帝也不一定会信，他起了疑心，就没那么容易信周将军府的人。
太子若是没这种打算呢，他们周家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了。
林氏一族已得了旨意，举族迁往边关城。
举族迁移是一件大事，但在林家却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
一来，林氏家族之人到了边关城有房有田，完全不会居无定所，担心温饱问题。二来，林氏家族平日里依靠的都是林晓禾一家，去了边关城不会有所改变，钱照样能赚。
林晓禾一家要走，他们不跟着走，以后的生活能好过？
想当初，得罪林晓禾家的族人，只能眼瞅着别人吃香喝辣，这些年关系才缓和了些，不赶着林晓禾一家跑，还跟着谁跑？
路途遥远，即便有顺宁镖局的商队一道护送，这对于迁族来说，依旧很艰苦。长途跋涉对年老或者年幼之人就已经是难事了。
林晓禾已经交代族人，轻装上阵，实在带不走的重物，就和林家的田地产业一并换成银钱，存入顺宁钱庄。
每户能分到一辆马车，足够他们带着随身物品。
林氏一族为了培育高产粮，举族迁往边关城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一路，没有人敢为难他们，连拦路打劫之人，都不曾出面阻拦。
他们可是奉旨迁族，还是为了利国利民之事，又是一群没什么油水的庄稼人，谁愿意捞不到什么钱财反而去争个骂名。
更何况，这一路上保护林氏一族的人，不止是顺宁镖局。
边关城外，有陶因宁在安排林氏一族到边关城后的吃住生活问题，林晓禾还带着云落、竹玉在珏国边境。
要想彻底将这隔出来，靠人力不现实，要靠自然的力量，让人不敢涉足。
林晓禾没别的异能，能依仗的还是植物。
“通商之路，我会留着，路上该有的客栈也会有，但道路两侧不可进入。”林晓禾同迷狐说道，“我会在天山下，道路旁，种上树木，这以后将会有瘴气之林，太子叮嘱国人不要进入。”
若是在以前，迷狐定然不会相信，可现在他知道，眼前这人，肯定能做到。
一纸合约确实难以劝阻所有人，但有瘴气的丛林，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没有人会冒险进入。
“我已经应允了林姑娘，自然是林姑娘做主。”迷狐对此没有异议，“大沥朝有人来打听我病愈之事，林姑娘可有要叮嘱的？”
“与我无关即可。”林晓禾不关心其他。
迷狐了然地笑了笑，心下有了主意。
既然林晓禾不在意，那就送自己一件大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