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暮晕和室安我先征用了。”章弃之打了一个响指“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六点钟的时候我们在这里集合......探索一个首次开封的地下城市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好好珍惜吧。”
“记得保持联络。”
在人数上无法被均等分割的小队在此处留下了一个位置标记，并很快开始了自由活动。
章弃之是普通人，需要两名驾驶员跟随也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三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条状灯棒，这是专门为这种情况设计的照明设备，这个东西的全称很长，一般只是称呼为“强冷光棒”或是“冷光棍”。发出的光经过特殊调制，明亮不刺眼且极具穿透性，耗能小，一次性可以使用很长时间，不会引燃易燃气体，各项指标都非常优秀。
最关键的一点是，它的灯光可调，舞起来非常顺手，
走了大概几百米后，章弃之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地晃了晃手里的光棒。
“咋了？”
“没什么，只是感叹这个地下城市保存得相当完整......简直令人惊叹，不是吗？”
从进入这个城市开始，生物感应器便一直处于静默状态。这几十年以来能在这座城市留下痕迹的除了时间以外别无他物。
环绕众人的是一层又一层的死寂。这座城市似乎是在一瞬间化作了无声的城市。
“我听说过一个有关降临的传说。”
暮晕借着灯光打量着这座巨大的遗迹。
地面和他们的鞋底之间发出轻微的响声。
“首临者是来自起源的神灵，也是起源的使者，祂携有起源所赋予的职能，裹挟群星与至夜，目的是将固化颠覆，以将众生的灵魂归于起源。”
室安听了之后带着些疑惑看向了四周，然后看向了暮晕。
“呃......那容器呢？”
但是这一个看似随意的问题让暮晕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也归还于起源？”
章弃之挑了一下眉毛。
“二源论？”
室安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是一个被首临者拖入了虚空的城市，从起源的神灵的涟漪扩散至处开始，其中的一切繁华，衰败，欢喜，苦难都与这个世界再无关联，与它也再无关联。
被抹去地如此彻底且草率，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座城市在覆灭之前的名字。
又走了几十米，大概是看气氛被整的太僵了，章弃之就随口问了一句：“最近几天怎么样？”
“还好吧。”
相比于其他随舰人员，驾驶员的日常可以说是非常悠闲。不过随着智能化和自动化的发展与应用，随舰人员在日常的生活中其实也没有什么工作。依托于“指挥平台”，任何地方都具备成为指挥舱的条件，指挥舱的重要性也大大降低。但是如果要论指挥条件和同一时间的数据反馈量，那作为独立战舰的算力核心分布区的指挥舱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我不怎样。”
“为什么？”
暮晕立即意识到了室安准备要说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等......”
“采芷打人真的超级痛的。她下手超重。”
“有那么痛吗？室安。”
采芷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
“咦？！”
“你没有关全队通讯。”暮晕的脸上满是同情“提醒你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对吧？”
室安在确认了两遍自己关闭了全队通讯后神色凄然地点了点头。
“啧啧。”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章博士。”
“啊？我无权干涉别人的日常生活呢。”
章弃之的表情里除了幸灾乐祸以外还有些许的同情。
“另外......你们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要我说什么？让你多穿一点？”
“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她这次下手会轻一点。”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们......日常生活的一环。”
尽管暮晕嘴上没放过室安，但还是对室安迫不得已采取的防护措施表示认可。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好像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室安皱眉思考了一下。
“也许......是舍不得？”
此话一出，暮晕和章弃之都愣了一下。
“靠，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室安......你要不改天做个检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虽然事情的走向有一点奇怪，但是气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活跃了起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天的内容在没有刻意控制地情况下迅速跑偏，且由于根本没有人有把话题稍微向前回拨那么一点的意思，于是在这个安静的地下城市，一个简单的话题在三人的闲聊的话题不断跑偏中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升华。
当暮晕推开第一扇沉重的门时，章弃之和室安正在讨论有关引力环的问题。很难想象一个疑似患有受虐倾向的人是如何艰辛地完成了自我救赎并跃入了星空，总之在这无拘无束的闲聊中做到了。
然而就算在相同的条件下就算在给他们几倍的时间，恐怕也难以将此情景复刻一遍。
暮晕把光棒调成远光模式，四周扫了扫。
“这哪啊？”
这里很空旷，只有一片淡淡的光线从最顶处射出，斜斜地戳在地面平整的瓷砖表面上。暮晕借着光四处打量了一圈，发现此处的设计和“交互之井”有些相似。只是如果根据资料的话，降临前对无人机的运用远远不及当前的规模，并没有设置这样大型的竖直交互通道的必要。
室安看了看周围。
“好像是降临前的商场。”室安也把光棒调整成远光模式。
灯光扫过一个又一个蒙灰的招牌。
“嗯，简直和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接下来就四处逛逛吧，没准能碰上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章弃之不断用光棒画着圆圈。
他们是这座城市里仅有的生命。
当生灵踏入了一段死去的过往时，它的时间将会恢复流淌。虽然不过是在城市面前稍显渺小的寥寥数人，但它的生命确实得到了短暂却宝贵的延续。
地下的要塞不同于地面上的城市，当起源的使者抹去了其中的一切生命时，就不会有任何除了人类以外的生物会自愿进入这片沾染了来自起源的诅咒的完整废墟。
如果岁月的伟力无法作用于这些城市，那么这片土地将永远也不会回归原始的怀抱。
总而言之，能从这完整的残破中窥见当时繁华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