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描述降临前后文学变化的。天空，大海，山河，冰川，甚至是城和战舰都是现在的人们触手可及的。但之前的人们穷极一生也未必会有一次从高空俯瞰一次他们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所以也说现在的诗人和文学家触及不到的是‘万物烟火’。”
“很新奇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彼时析雨摊开双手，仿佛她的掌中便是山川苍穹。
“因为......那是生活于大地之上的文明曾拥有的一切啊。”
暮晕感觉像是恍惚间一场降下了大雪，掩盖了所有的迷茫。
现在很少有人等得起一场濛濛细雨的谢幕。
不见风雪，难待花开。在一个忙碌的时代人们永远有理由急匆匆地向远方前进。
人们相互间的孤立远超以往，古老意义上的城市早已消亡，尝不到烟火，见不到喧嚣。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想穿越回古代的人的想法了。
“现在也没有‘故乡’了。”
“可这就是现在。”彼时析雨的声音宁静宛如她的名字“文明为了以最高贵的姿态活着而不得不作出的退让。无论失去还是牺牲，都有其意义所在，文明的一切演化皆为合理。”
“但是......如果一切都用合理来解释的话......”
暮晕眉头微蹙。
“人，作为个体的人，在文明中应该待在什么位置？”
章弃之哼了一声。
“所以才会有人认为灵魂的‘不可获得’‘不可复制’和差异性会是文明演化的阻碍啊。”
上官敬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今天的主题不是‘文明’你们聊太远了。”
“无所谓了吧，一句话说出去之后它的意思就很难由本人来界定了。文明也在文学描述的范围内吧？”
“那就没有东西不能聊了。”
星冉挑了一下眉毛，意思是“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
上官敬屈服了。之前他们聊天也是这样，毫无顾虑。
“好吧。不过，弃之，你刚刚说的是那些人？”
“数字生命里的有些人。他们简直和灵魂有仇，结果到现在连自己研究的东西到底是活着的灵魂还是会动的容器都没有弄明白。”
上官敬听见章弃之的话后露出了一抹迟疑，对方从之前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有兴趣的话一会去问暮晕好了，确实是很有意思的设想......但今天先到此为止。”
章弃之忽视了上官敬的疑惑，指了指进度条。
“时间快到了，如果这个进度条没有进行过调试的话。”
进度条的速度保持不变，几秒后终于走到了尽头，象征了这一次短暂的讨论的结束。
“室安和采芷先来是吗......”他的手在窗口上点了几下。
“先进入‘原驱动’，然后站在装载台上就好了。所有步骤都是自动化的，不用担心。”
“好的。”“好的。”
他们的身上一阵灰色的光闪过，随即体表被一层简单装甲覆盖。
看见室安和采芷走上装载台，刚才没有参与讨论的星冉和上官敬简单地聊了几句。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进行专项化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吗......跟现在相比似乎也差不多。”
上官敬看不见星冉的表情。
“少了好多人。”
“也多了很多人。”
“希望......他们什么也别失去。”
“希望如此，又或许本应如此。”
星冉的声音停了几秒，随后他的声音压得比刚才更低。
“你要把它写完吗？”
“不了。”
“她说过，没写完总是很可惜的。”
“她是可惜的。”
上官敬的目光随着二人走上装载台。
“我并不希望因此而变得可悲。”
星冉没有说话，对于上官敬所言他能做的只有认可。
也许，这世上真的存在完美的未竟之事，它的美诞生于它的残缺。
“专项化”已经开始了。
输出终端已经和“脊骨”相连。驱动模块在容器和巨大的机械之间构造出血管一样复杂交错的管道，蓝光如血液般安静地流淌着。光芒很快消失褪去，连同那些综错的管道一块消失了。
“已经结束了。”
“嗯，结束了？”
“不然你还想出点事？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没什么感觉......采芷你呢？”
“我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那是好事。”
章弃之淡淡到。
“你小子没问题最好。你的专项化是偏重装的，对灵魂的负担比较大，现在进‘初驱动’试试。”
“我试试。”
话音落下，室安的身体上又是一瞬间的闪烁，装甲在极短的时间内构造成形。
“喔,你的装甲量看起来不小啊......”
他发出一声惊叹。
“连手部都有保护骨骼吗......果然还是直观地看更有冲击力。”
相比室安，采芷即使是初驱动之后都显得有一些单薄。
“你胳膊上的那个是什么？”采芷戳了戳室安的手。
“投影单元，投影出来的结果应该是盾牌吧。”
他轻轻握拳，一个盾牌在闪烁后出现。
“看。”
采芷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那这样你时候就可以挡在前面了。”
一时间，整个准备室相当安静。
暮晕隐约看尽室安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尽量。”
对方很罕见地没有反对。
“好了。”星冉对着装载台上的二人招招手“要聊先把位置让出来。”
他来到那个上官敬带来的箱体旁边。
星冉把手摁在扫描台上。
“授权确认。”
章弃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终于......还是到这个时候了啊。”
他缓步到星冉身边，在那个箱体扫描台的上方，他犹豫了。
起源的兵器，脆弱的心脏。
这是应该就是他一生成就的最高点了。
他的手最终放了下来。
箱体上黯淡的纹路明亮起来，还隐约可以听见内部结构运转的细微声响。
“二次授权确认。环境识别中......”
巨大的机械在应声空中构造成形，它的外形尚未稳定，无数的立方体构成又消失，聚起沙丘一样的外形，表面海浪一样波动，流光四溢。
此时，箱体上流光闪烁的频率和上方机械聚合体的频率并不相同。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