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仙宫的山下荒野，再走个两三公里有间乡村。
送白落落下山的水幕天华弟子留下抹去自身神识的储物袋，放在她手里。
“白师姐，还好我们爱偷吃，方留了这些食物。这可是我们的最爱，你一定要全部吃完。”
这是他们发现白落落没了修为和灵力，各自翻找出凡人能用的东西放在一起。
他固执称呼着她为师姐，没有因她变成不堪一击的凡人而疏远。
白落落领悟“万剑归宗”时，水幕天华很多弟子都有跟随她练剑，大大提升自身剑术实力。
他相信，很多云顶仙宫弟子都相信：她白落落，绝不会至此如流星陨落，她会再次皓月当空。
因为她是白落落。
“我收下。”
白落落攥紧储物袋，同霜月剑一起被紧紧攥住。
他未到出窍期，不能下山太久，见白落落收下储物袋，他露出安心的笑容赶回去。
她若不收下，其他人非得将他吵到耳朵失灵。因为他们担心变成凡人，又重伤的白落落会饿死街头。
白落落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全身出汗发寒，修炼寒冰剑意的她第一次如此畏寒，全身血液似乎都要凝固。
阴冷幽暗的死亡气息在她身上蔓延。
白落落没有管，她索性直接躺在郁葱的大树下。
任凭清风抚摸她凌乱的发丝，她的视线透过层层绿叶向上看。天空一碧如洗，看云卷云舒，一切都是如此寂静美好。
喃喃道：“天好蓝。”
脑子里不再想过去发生的一切，感受着世间万物的肆意生长。
在死亡和生命面前，她十年的守护和坚守，不堪一击。
“嗡——”
沾满主人鲜血的霜月剑震动不已，三秒后直接横断。
煞气都不能彻底摧毁的霜月剑，伴随主人的守护道心消失，没有一丝犹豫折断剑身。
剑随主。
“噗！”
本命剑碎，白落落再也无法强忍下去，转身大口吐血。
她翻个身继续躺着，神色淡漠擦掉嘴角的血迹，闭眼享受着阳光和清风。
蓝天白云，葱郁大树下，浑身是血的白落落犹折翼的血蝴蝶，纤瘦但不孱弱的身姿静静躺着，周围充满生机，而只有她被死气包围。
哪怕颓然堕落，都浸着不可侵犯的冷然，凄美华丽中是盛开的妖异。
黎白来时，入眼便是这样的盛景。
他神色癫狂，看白落落的眼神就像疯魔的艺术家看到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特别是这件艺术品的塑造，他也有一份力。
鼻子传来酥痒，白落落睁开眼，用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目光看向黎白。
他对她的执着是不正常的狂热，里面感受不到多少真心和情感，更多是找寻认同。
他在找和他类似的狂徒。
白落落不理解的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自己是。
黎白离她极近，但害怕破坏眼中的盛景，他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他荧绿色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她，都失了焦点。
情不自禁道：“漂亮姐姐，你现在好美好美。”
他口中的漂亮和美丽从不指样貌，也不指心灵，他的审美和常人有着明显不同。
他眼睑总是微红，因此看着无辜纯真。
他像个大狗狗用无辜忠诚的眼神凝视着她，不移开一丝一毫。
“漂亮姐姐，云顶仙宫你已经待不下去了，跟我去妖族地界吧。我会好好栽种照顾你，让你盛开得愈加美丽，绝代风华。”
瞧瞧他说的话，不像是对人说，倒像形容一朵花。
白落落邪恶笑了笑，“我能撬开你的脑袋，看看你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吗？”
不拿自己当人，她现在没好脾气回他。
黎白反而开心兴奋起来，指着自己脑袋甜甜道：
“可以啊。只要你答应和我回妖族地界，永生不离开我身边。”
“我拒绝。”
她可不想做疯子的摆件，任他装饰摆弄。
在殿内，黎白是故意添油加醋，他永远在一旁看好戏。
黎白一脸受伤，也就维持一两秒。
“漂亮姐姐，你现在是没修为的凡人，可阻止不了我的行动。等你在妖族地界待久了，知道我是真心为你好，你就会理解我。”
他给白落落施了定身术，能维持一个时辰。他漂亮的娃娃脸委屈巴巴，像是迫不得已，有人威胁他这么做。
“我理解你大爷！”
全身不能动的白落落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开骂起来。
她不再是云顶仙宫的弟子，不再是楚清尘的徒弟，坚守的守护道心更是已毁。
曾甘愿被束缚，恪守种种常人不能忍受的白落落也一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