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洞穴中只有墙壁上的水珠砸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郑温遥看向面前的这具僵尸,虽面容已是被绿色干瘪又皱巴的皮给包裹着,但依稀也能瞧得出来是个女子。
尖锐的獠牙从嘴角探出,连合在腹部的双手都长出了黑色锋利的长指甲,看起来极为骇人。
这具毛僵已经快要转化成飞僵,若是让她成功转化,除非主角攻亲自到场,不然恐怕连主角攻的分身都不是对手。
再者,这飞僵一出,若不及时降服,附近的城池必遭大祸。
想到这儿,郑温遥抬手打算先封印住这具毛僵,阻止她继续进阶。
扫了一眼石台下的血池,不难看出,是这狼妖专门挖出来,供这具毛僵进阶的。
然而郑温遥不过才一动手,下边儿的狼妖便如同疯了一般,突然爆发,几乎将几人掀飞,连池砚都未曾拦得住。
几人心中一紧,连忙看向郑温遥,眼见那狼妖就要碰到郑温遥了,几人几乎都同时睁大了眼。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异动,郑温遥不曾回头,而是招出万生,手肘微翻,反手一剑,将正要袭击他的狼妖捅了个对穿。
同时另一只手也没停下来,将隔空画成的血符打入了毛僵的体内。
随后才转身,看向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能屈膝跪在自己身前的狼妖。
狼妖看向捅向自己胸口的那把剑,万生剑气专克妖邪之气,不出一个时辰,他便会灰飞烟灭。
郑温遥拔出万生,眼中没什么别的情绪,这狼妖杀了如此多的婴孩,不除不足以证道。
但郑温遥并未一剑捅到他的要害,而是给他留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够他说出这一切的真相了。
看见这一幕,让底下正准备出声儿提醒郑温遥的几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未在郑温遥脸上见过到这种称得上是冷酷的神色。
让本就如同天边素月般高不可攀的郑温遥显得越发像个不通情事的神明了。
狼妖捂着胸口,发出了几声儿破碎的喘息,看着郑温遥竟笑了笑,随后越过郑温遥,一点一点挪到石台跟前。
郑温遥没有出声儿,只是默默朝一旁退了一步,看着狼妖用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近乎温柔地抚上了这具女僵尸干瘪不堪甚至算得上丑陋的脸。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狼妖看着女僵的脸,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痛苦,不知是因为胸口的伤还是别的原因。
“我本是银风狼一族的少主,二十年前,我因族中之人暗算,被迫化为幼年形态,才得以逃出妖界。”
银风狼幼年时期,跟普通的狼崽子没什么区别,这他们都是知道的。
难怪这狼妖能穿过妖界与修仙界的界屏,竟是因为化作了幼年形态。
郑温遥几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就又听狼妖继续说了起来。
“逃到修真界后,我本就伤痕累累,又遭人修的驱赶毒打,最后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时候,阿绒出现了,是她救了我,将我带回去,悉心照料。”
说到这儿时,狼妖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哽咽。
“阿绒是个孤女,却生性温柔善良,自她将我带回,我们便一同住在山中,时间一长,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仇恨,只想与阿绒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惜,好景不长。”
狼妖语气一转,变得有些阴狠,眼中那突然爆发出的恨意,几乎是一瞬间,就让郑温遥捕捉到了。
“那日我出门打猎,等回到我们山中的小屋时,阿绒已经不见了,我原以为她是出门寻我去了,便在屋中等候,可是我等啊等,等到黑夜日出,阿绒都不曾回来,这时我才发现,阿绒她是失踪了。”
等狼妖说到此处,郑温遥几乎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原本漠然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看向石台上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僵尸,郑温遥很难想象,这是个曾经如同花儿一般的少女。
“我疯了似的找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终于,不知是不是老天眷顾,我得到了阿绒在石沟村的消息,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以为终于能与我的阿绒团聚了,结果呢?我看见了什么?”
狼妖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失控,双手蓦然捏成拳头,算得上俊秀的五官因巨大的悲痛而显得格外扭曲,仿佛有人生生剖开了他的心口那般。
“石沟村的那群渣滓,他们欺辱,鞭笞,折磨阿绒,我找了阿绒十年,他们便折磨了阿绒十年,就因为阿绒是所谓的极阴之体,连阿绒生下的一个接一个的孩子,都被他们当作赚取灵石的工具!”
“那你为何不杀了那群村民,反而要杀害这些无辜的孩子,甚至用他们来炼尸?”
听到这儿,郑温遥也不住捏紧了拳头,却还是质问出了声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狼妖突然笑了起来,目光从女僵的脸上挪开,看向郑温遥,语气有几分嘲讽。
“你以为我不杀他们,是放过他们了吗?我怎么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死了,我要让他们失去他们所在乎的一切,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比阿绒痛苦百倍。”
不过瞬间,郑温遥就明白了狼妖的意思,对那群村民来说,有什么比这些能换取灵石单灵根双灵根的孩子们更重要的呢?
但这也不是狼妖杀害这些孩子的理由。
没等郑温遥说话,狼妖便望向洞口的方向,方才还痛苦万分的脸竟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好在,我的愿望,都快实现了。”
一听这话,郑温遥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狼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地面突然传来一声儿巨大的响动,震的郑温遥差点儿站不住脚。
一直在下方,沉默着听两人对话的几人面色一凝,率先出了洞口查看。
等那动静安静了下来,池砚几人也返回了洞口,脸色均有些差劲。
“遥遥,石沟村周围突然出现了四道天柱,上空电闪雷鸣,怨气四溢,甚至形成了一道界屏。”
池砚将自己的看见的转述给了郑温遥,他从未见过如此浓厚的怨气,比那日在石沟村祠堂上空见到的,还要多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