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被朱喜明的这一通反驳说得哑口无言,他是知道朱喜明对辽东建奴的所作所为。
在义军中也对朱喜明有着无数个版本的传言,如叛逆类、奸臣类、沽名钓誉类等等。
但他在与朱喜明和他的新军交流接触中,却总能得到一个大忠大义为国为民的新版本。
朱喜明所反驳的这些也都是事实,一时间李定国的思想又开始左右摇摆了起来。
“听闻你已经将广东特区解散,广东的各州府也已经向大明朝廷派出的官员移交了管理权。
你还命令新军主力远赴海外建国,准备弃大明天下的苦难百姓而走。
我还听闻你已经身染重疾双腿瘫痪,可今日看来你所说所讲那一切都是骗人的。
我真为义父和闯王感觉不值,特别是闯王还一直认为你是个忠义之人。
他说你宁愿被全天下人所不解唾骂,也不愿意像明国那些狗官一般欺世盗名。
可今日在湖广境内发生的这一切,都已经证明那一切就是你为了今日对义军大开杀戒而设下的阴谋诡计。
你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等着义军对大明国内形势做出错误判断,当我们被逼拿起武器再次造反时你便可以出手平乱来成就你的不世之功。”
“你听到的这些传言与本伯无关,你心中所猜测的这一切也都只是你自己的臆想,所以本伯并不想与你解释什么。
但阴谋诡计是永远也掩盖不住真相的,你还是用自己的眼睛去寻察去分辨好了。
李定国,本伯今日决定放过你,是因为你身上还有忠义可以让本伯欣赏。
但本伯希望你身上这种甘为人奴的狭义忠义,应该升华到广义的民族大义上来。
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父为子纲,那是在背离忠义之道而助纣为虐。
如果这天下没有灾祸动荡苛政杀戮,你应该正在家中父慈子孝,全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生活。
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就应该学会对你身边发生的一切进行思考。
不要让你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悲剧再次强加于其他人的身上,形成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朱喜明见李定国原本不是要和他争论什么,而是想和他聊聊如何理解民族大义,还有帮助他树立保家卫国的远大志向。
可李定国在这些年的造反过程中,却无形之中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思想认知。
今日双方的处境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看来不想争辩也要争辩了。
“我们的苦难都是源于昏庸无道的明国朝廷,他们将我们这些百姓视为可以随意欺辱的蝼蚁。
不顾我们遭遇天灾后的苦难还毫无节制的向我们一味索取,所以我们永远不会与你们这些官吏同流合污。
我也不会因为你所讲的什么民族大义,而去背离将我从死亡边缘救活的父帅。
更不可能因为你放我偷生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放弃我心中对父帅的忠义。”
李定国掷地有声的向朱喜明一字一顿的讲出了自己的心声,不想让他对自己再抱有任何叛投门下的幻想。
他更希望朱喜明听到这些话后能够一怒之下斩杀了自己,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短暂而又忠义的一生。
“所以我才会自始至终一直称你们为农民军,支持你们为了求活而勇敢的去造大明朝廷的反。
但我反对你们只知道掳掠裹挟百姓,让老实本分的百姓流离失所受尽官府和你们的肆意欺辱。
因为你们这种行径和那昏庸无道的明国朝廷一样,同样是在欺辱百姓将他们当成蝼蚁一般去杀戮。
所有不知济民、安民、富民的暴动就都是祸国殃民的叛乱,也必将会被后世历史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后人以此为鉴的反面教材。”
朱喜明虽然嘴上对李定国进行着训斥,但心中却对他这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并想通过激怒自己杀掉他,来保全他不会有被俘虏后又被再释放的耻辱经历很是赞赏。
表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柔和了起来,心中还有些后悔几年前没有将李定国扣留在帐下培养。
这时赵波快步入军帐,在朱喜明耳边轻声说道:
“三弟,顾君恩和李岩现在大营外求见,看来李自成这次是真的身受重伤来求和了。
你是不是去亲自和他们见面聊聊,把这次双方谈和的条件给设定下来。
这样也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口舌,让他们老老实实就范。”
“二哥,你去让孙传庭和他们谈吧,我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谈判开始后告诉他们,我只接受罢兵和恢复原状的结果,围绕这个话题双方任何问题都可以谈,我也会尽可能做到成人之美,但他们也要拿出些诚意来让我看到。”
朱喜明对大明国内战一直就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只希望双方能够早日停战就行。
自己穿越到大明国已经十三年了,早就从一名狂热的军事赌徒转变成为了一名厌战分子。
李定国听闻朱喜明的话语中竟然把接见自己当成了一件大事,他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后突然起身拜倒。
“伯爷,既然那昏庸无道的明国朝廷不能信任,而我们起兵造反又会祸国殃民。
那就请您给义军指出一条光明大道,让我们这些被迫造反的人可以求活?”
“造反就是为了求活,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未来,所以得到了土地就应该首先考虑安定民心。
要将你们造反的精力放在恢复民生上,而不是穷兵黩武去谋求更大的富贵和权力。
如果目前这种割据一方的态势还不能令你们满足,那你们就都建国称帝好了。
你们也不必去向大明朝廷请封什么王侯了,大明朝廷也不必和你们再玩什么心眼了。
你们建国后在相互制衡中发展个几十年,有作为者国强,乱作为者国弱。
将来强国为了挽救弱国的苦难百姓挥军百万一统华夏,这岂不是后世子孙津津乐道的一件美事。
到那时候我的中华帝国是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统一战争,因为那种符合华夏族人意愿的统一战争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甚至中华帝国还会主动帮助有道义的强国去流亡无道的弱国,让未来的统一战争少流血甚至是不流血。
我希望在华夏大地上能有三个以上的诸侯国同时存在,在那种有敌国外患的环境中才会出现有责任心的法家拂士,你们可以各自去谋求更符合民族利益的发展方向。
兴许还会出现当年春秋时期的诸子百家争鸣,为华夏文明寻找到一个全新的发展方向。
在这片古老的中华大地上出现一个繁盛的华夏民族,也将是未来的中华帝国所乐见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