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贺宣读完崇祯皇帝的圣旨后,就不容分说和几名亲卫背起朱喜明就走,完全不顾朱喜明的威胁、怒骂和哀求。
城下的建奴军队在准备完成后也终于开始了攻城,数百名建奴兵大声呼喊着冲进城墙豁口。
冷口关内也随即响起了枪声、炮声,一场热武器对冷兵器的大决战在狭窄的内城展开。
半个时辰后已经接管军事指挥权的镶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见城中新军的火枪火炮犀利无法突入,便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传令将那三门红夷大炮全移至城墙豁口处,对冷口关内城墙和城内列阵防御的新军进行炮击。
建奴兵集中硬弓强弩在外城墙豁口处射箭掩护,一群强壮的士兵费力的将三门红夷大炮往城墙豁口处推。
一脸黑线的朱喜明在冷口关外听到红夷大炮声再次响起,猜想城内战况应该又发生了变化,忙向城头的新军打去旗语询问。
在得知建奴兵改变攻城策略后新军损失惨重,朱喜明急忙下令全军弃城出关,以营为单位排列成品字形防御阵。
在狭小的内城中新军是敌不住建奴的火炮轰击,而新军各营配备的都是填装散弹的“翼飞炮”,射程短在狭小空间使用还很容易造成误伤。
新军各营很快就撤出城外列阵来堵住关口,白杆兵置于新军防御阵地内,可以填补新军没有近战能力的短板,击杀冲入大阵中的建奴兵。
关宁军集结于新军防御阵地后翼掩护待命,用来机动支援和追杀北逃建奴。
可朱喜明的军令在这一来一回的旗语传达中,时间就过去了一刻钟,建奴的红夷大炮共发射了两轮六炮。
城内布防的新军将士们损失惨重,一营阵地上出现了数道带血的恐怖胡同,新军士兵的断臂残躯遍地竟然造成了近百人的伤亡。
三个营的新军在接到朱喜明的军令后迅速出关结阵,但建奴骑兵也紧紧的尾随而至。
只见耿强一营的圆形防御阵地很快就被建奴骑兵冲破,双方士兵混合在一起展开了近身厮杀。
白杆兵的拼死搏命也没有能稳住一营阵形,但这也为二营和三营列阵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朱喜明三两口吃完张凤递来的糕点,就听见杨贺对曹文昭说道:
“曹将军,你还在等什么,难道是想抗旨吗?”
曹文昭看向朱喜明很是为难的举起了手中的马鞭,像是要下达什么命令。
朱喜明见状说道:“曹将军,你这是要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吗?”
曹文昭忙收回手说道:“末将不怕死,只是皇命难违,还请伯爷体谅。”
朱喜明凄凉的脸上这时却露出了笑容,说道:
“此时战场上敌我双方还混战在一起胜负未定,你们都不要小看我新军的战斗力,难道诸位忘了滦州城外的紫金山战斗吗?”
曹文昭望向杨贺没有再进一步行动的意思,他们也都想再看看战况变化。
朱喜明对身旁的徐强和赵波说道:
“大哥、二哥你俩带张凤向西去,估计祖大寿将军已经收复喜风口等长城关隘了。”
“我们不走!”三人同时开口说道。
朱喜明却冷脸怒道:
“都滚蛋!两个半大小子只能给我添乱。
还有你,真是后悔带你一个女子上战场,这本身就很晦气。”
朱喜明指向三人又对曹文昭说道:
“曹将军,把他们三个人给我轰出军阵,让他们滚蛋。”
曹文昭知道朱喜明这是何意,便命令两名亲兵将三人带向西方而去。
朱喜明这时遥望着北方说道:“这蒙古人怎么也来了?”
见众人回头观望,朱喜明猛然策马向右翼的二营圆形防御阵冲了过去,并大声喊道:
“冲我军阵者,杀无赦!”
他冲入军阵后对迎上来的二营一连连长梁彪说道:
“冲军阵者,射马。”
朱喜明看见梁彪一脸的茫然便指着追上来的杨贺、曹文昭一群人,大声喊道:
“开枪射马,违令者杀!”
梁彪慌忙下达命令,一阵枪响过后追上来的杨贺、曹文昭等人被逼退,三名关宁军士兵的马匹也被击倒在地。
朱喜明又对迎来的二营长马致远大声怒吼道:
“你他娘敢废话,老子就毙了你。”
他边说边拿出了汤若望赠给他的那把小手铳。
马志远见朱喜明目眦欲裂的怒容,小脸蛋上哪里还有一点孩子的模样,竟如同凶神恶煞般的扭曲,慌忙抱拳道:
“末将不敢,愿与伯爷共生死。”
“传令一营和白杆兵全体撤退并入本阵,三营建制完整给老子堵住冷口关城门。”
朱喜明又回头看向曹文昭的两千关宁铁骑,对通讯兵再次下达命令道:
“命令曹文昭部向冷口关左侧移动,对出关的建奴兵进行击杀,不用再管新军防御阵地的两翼安全了。”
朱喜明听着新军两个防御方阵中传出的阵阵枪声,看着被白色硝烟笼罩的模糊战场,用缓慢的语气再次命令道:
“各部从现在开始就各自为战吧,此为绝令!”
此时越来越多的建奴兵骑马冲出关口,如同一群被激怒的野兽般横冲直撞,压迫着新军的防御圆阵不断收缩。
大队建奴骑兵已经向冷口关左侧开阔地带冲出,和运动阻拦的两千关宁军发生了激战。
血腥的气息和燧发枪的硝烟混合在一起,双方士兵的呼喊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充斥在整个战场之中。
朱喜明此时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难熬。
他手握着短铳紧张的注视着战场上的变化心中万分焦急,再这样打下去就只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被彻底激怒的建奴骑兵将新军和自己斩尽杀绝,要么是建奴骑兵放弃与新军和关宁军的缠斗,全力向北突破后全身而退。
不幸的是建奴骑兵并没有全身而退的意思,大批骑兵在突破关宁军阻击后又重新整队后回转马头冲杀而来。
大战从开始至现在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时辰,关宁军的骑兵集群也已经开始出现了队形松动。
新军的燧发枪和火炮因为长时间的连续发射,士兵们不得不用尿来为枪炮紧急降温。
朱喜明所在的二营防御阵地也不时被建奴骑兵突破而入,朱喜明手握着手铳却没有等到发射的机会。
因为马祥麟和他仅剩不多的几十名白杆兵一直护在他的身旁,承担起了保护朱喜明安全的任务。
就在双方兵马混在一起厮杀的关键时刻,突闻冷口关内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和若隐若现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