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排队领粮食的队伍排了老长,将整条街都围的水泄不通,
正是有了商会开仓放粮的指挥,不仅京中各个粮铺开始免费派粥,其余地方的粮仓也开始源源不断的向京中输送粮食,
京中因灾民到来的那种紧张的氛围瞬间缓和了下来,
一些富户人家也跟着施起粥来。
大水仍在飞速涌出,渐渐有向京中蔓延过来的趋势,
四面八方的灾民不断朝着京中涌来,京中从未像现在这样拥挤过,
解决灾民的粮食问题,只是云华计划的一步,
接下来,便是要解决止水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坦白说,无论是前世、现在还是在沛章的梦中,都没有人真正止住这场大水,
虽然有少钦似是而非的提示,但云华心里还是没什么头绪。
站在施粥的棚子里,云华晃神间,看见人群里,走过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大着肚子有些臃肿的女子,旁边一个魁梧黢黑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抬步跟上,在那女子转头的功夫,云华终于将人认了出来,
“素客,真的是你!”
娴静的女子惊讶的转过身,一手扶着自己的孕肚,又惊又喜的看着云华,
“姑娘,竟真就这样巧,又遇上你了。”
彪哥皱着眉替素客扶着腰,生怕她出了什么岔子,
云华笑着抬手,极轻的摸了摸素客的肚子,
“你快要当娘了。”
素客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懒懒的倚在彪哥手臂上,
“是呀。”
云华艳羡的看着两人,不对,是一家三口这其乐融融的模样,
过了好久才回神,将视线落在了彪哥身上,
“听说东风寨已经起兵了,没想到彪哥会出现在这里。”
东风寨里,人人敬重的称彪哥一声大哥,连带着对素客这个大嫂也颇为客气,
按理说,这种造反起兵的时候,彪哥不应当在前线领兵么?
彪哥朝云华点了点头,冷硬的眼神触上素客便募得软了下来,像是噙了一汪动情的春水,
“外面水灾、打仗闹得凶,素客大着肚子我不放心,把她送到京中,我明日便回前线。”
了然的笑了笑,云华热情的挽住素客的手臂,
“你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吧,不如还是住到岳府去,素客最熟悉了。”
没有多推拒,彪哥坦然的应下了,
岳府是素客从小长大的地方,接下来的日子他不在身边,素客能有岳姑娘作伴,他也更放心些。
在岳府住了一宿,彪哥便准备启程去支援东风寨了,
素客不舍的送他出城,云华也作陪,却正好撞上了仁帝出宫赈灾的队伍。
因着商会开仓放粮在前,民间富户赈灾在后,这位仁帝也不免紧张起来,
符氏造反不容小觑,西北战事又箭在弦上,他已是焦头烂额,
若是再因赈灾之事落了话柄,情势与他更是不利,
因而他大张旗鼓摆起了赈灾施粥的架子,
仁帝亲自赈灾,也引得灾民们纷纷驻足,
“是陛下,陛下亲自赈灾,咱们有救啦!”
“我就知道,陛下仁德济世,不会放任咱们不管的。”
仁帝白净的面上蓄着些仙风道骨的胡须,神色颇为温和慈悲,
身旁跟着的常贵妃却兴致缺缺,像是不情不愿的在陪着仁帝做戏,
仁帝看着无数灾民,挤出两滴泪来,
“诸位百姓,看到你们如此困境,朕是在心痛,只是因符氏作乱,战事开支又多出不少,朕也是从满宫上下的用度里缩减出来一些,赈济于天下百姓。”
这样一个慈眉善目为民着想的皇帝,任谁看了不赞一声明君呢,
灾民们也纷纷感动的热泪盈眶,高呼万岁,
仁帝身边的内侍见此情形,狭长的眼一转,转模作样的为仁帝抱起不平来,
“陛下如此体恤民情,哪怕从自己的吃食里克扣,也不忍心看灾民受苦,可见那些专挑天灾时候起兵谋反的人有多么歹毒了。”
底下的人听了,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符氏在这水灾的时候起兵,是要眼看着我们饿死吗?”
“符氏想推立谁上位,我第一个不同意!”
眼看话到了此处,仁帝温和的眼底浮现出一个狡猾的笑来,朝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那内侍从善如流,又继续说了起来,
“诸位可知,那符氏拥立的是谁?”
灾民们连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哪里会知道这种事情,都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那内侍冷笑一声,
“符氏要推立的,是符后所出的三公主,这位三公主可有些来历呢,”
“她出生时便命带恶火,本该直接处死的,可陛下心善,请了道士为三公主改了名字改了命格,取灵水丰沛之意,”
“却不想,灾星就是灾星,这样好的命格在她身上却又是水过多了,溺死了同胞兄弟,”
“陛下仁善,不愿杀她,只是将她放到道观里养着,却不想如今竟敢做起乱来。”
灾民们听的骇然,从内侍的话里得出来个关键的信息,
“三公主是灾星,水过于丰沛了?”
“天呐,那这水灾……难道这不是天灾,而是三公主在克咱们李朝?”
人群骚动起来,灾民们本就对水灾痛恨非常,如今听说是三公主克的,自然将所有怨怼都加诸在她身上,
“绝不能让这种灾星成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