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梦……
无边无际的水蔓延在脚下,淹上了膝盖的位置,四周有哭喊声,有奔走声,一股股腥臭味夹着凉意扑面而来,
身旁飘着五具浮尸,柳吟淮娴静的面容在竹编的笼子里浮浮沉沉,岳远、祖母、常文钰、孟昭四人苍白的面容围拢在一侧,五具浮尸呈包围的态势将云华夹在中间,
云华知道这不过是个梦,自打她重生以来,便做过许多回,
耳边有风的声音,呼啸着刮在面上,远处黑乎乎一片,好像在移动,是什么过来了?
云华努力去看,那东西移动地极快,近了,又近了,那是……
成千上万的浮尸!
猛地睁开眼睛,干涩的框中不知何时蓄起些水雾,眼中仍有未褪去的惊恐,
“姑娘,你可算醒了!”玉雨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非颜担忧的神色落入眼中,
擦了擦眼中的湿意,是梦罢了。
从前梦中那五具浮尸,一一应验,分别对应的是柳吟淮、岳远、祖母、常文钰以及孟昭,难道这是一个预知的梦?
难道那黑压压一片的浮尸也有一日会应验吗?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嘴边不知何时递上了一杯温水,接过润了润喉咙,云华没有力气站起来,依旧仰面躺着,
“玉雨,我这是怎么了?”昨晚从角楼回来,仿佛失忆了一般。
玉雨眼见云华乖乖的喝下水,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姑娘,昨天晚上你在路上晕了过去,是非颜将你背回来的。”
或许是太累了吧,昨日大清早便出门受了一闷棍,直到深夜才回来,
对了,云冉云阔一定也着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云冉云阔呢,我还有些话想问他们。”云华一手捂着刺痛的额头,半撑起了身子,靠在帐篷里。
昨日这些灾民闹出活人献祭这样大的动静,虽然最终劝下了他们,但云华还有许多疑问,或许云冉云阔目睹一切还能替她解答一下。
非颜和玉雨为难地对视了一眼,紧紧蹙起眉头,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纠结了许久,非颜才道,“云冉和云阔不在昨天那些黑袋子里,我们问了杨伯,说是昨天大清早便被苏苏叫走了,根本没有回来过……”
又是苏苏?
真是阴魂不散!
云华冷冷地瞥向了东面的方向,这个苏苏总是与他们作对。
昨天在东风寨里,并未见到云冉云阔,难道苏苏没有将他们带去东风寨吗?那还能去哪里呢……
昨日苏苏与素客争执的时候,云华隐约听出,苏苏一直想解决掉她们,原因就是她们一行人在醉香楼见过她,如此说来醉香楼八成就是流寇的地盘,醉香楼里究竟藏着些什么勾当?
云冉云阔会不会被带去了醉香楼呢?
管不了这么多了,必须得去一趟,现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云冉云阔尽快找回来,他们两个年纪小些,又极少出门,若真是出些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看云华强撑着要站起来的样子,玉雨担心得不行,“姑娘,你昨日都累得晕过去了,还是歇歇养好身体吧。”
“我能等,云冉云阔等不了,”随手捞起一件披风,云华站了起来往外走,“玉雨,你留在这里,若是云冉云阔回来了,你去醉香楼通知我,非颜,你跟我走!”
非颜身手不错,应当有些习武的底子,当初在冲云观里便能徒手阻拦刺客,多半是符后的人,沛章容不下身边的不忠,便将她抛给了云华照顾,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找回云冉云阔才是要紧事。
知道云华心里着急,非颜将手中的船桨划得极快,不一会儿便顺着河道驶入了越镇,相通的河道里,水面肉眼可见的涨起了不少,若是不管不顾,恐怕这里就是下一个凫州。
靠岸后径直朝醉香楼走去,经过几日的奔波,云华已不见了当初刚到达越镇时的从容淡定,不仅身上的银钱首饰被拿走,连身边的云冉云阔两个大活人都丢了。
墨发披在腰间,随风摆动,几缕碎发擦过云华的眉眼,此时步履匆匆,含着暴怒之前的情绪压抑,走在路上,根本无人敢近身。
不过非颜跟在身后,还是不由自主多瞧了几眼云华的背影,
美人发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把推开醉香楼门口站着的几人,云华跟在非颜身后闯了进去,不顾身后几人的阻拦,“哎!我们不接待女客……”
砰!非颜在前一脚踹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里头溢出一股子脂粉的甜腻气息,男女羞恼的声音传来,“谁呀!坏人好事!”
一连踹开一楼的所有门,并未发现云冉云阔,倒是见到了很多被迫卖身的凫州女子,见到有人闯入便哭喊着救命,
没有找到云冉云阔,两人转头便上了二楼,
非颜不知何时夺了一把弯刀捏在手里,竖眉瞪眼,看着很是唬人,醉香楼的人见云华两个气势汹汹,一时间也不敢上去阻拦。
有人落在云华与非颜身上的眼神透着不敢置信,大约是认出了她们,转头不知给谁报信去了。
查看了一大半的房间,仍不见两人的踪影,非颜踹门得动作越来越狠厉,云华的脸色也越加不善。
脚步停在一扇加了锁的房门外,里面隐约传来些不堪的声音,
收到云华使的眼色,非颜抡起一脚,硬生生砸开了门,
落在地上的脚麻麻的疼疼的,但是顾不上脚了,当她看清房里的场面时,只觉得脑袋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