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我承认自己没本事，不敢拒绝。可是，表哥你也别笑话我，这是没有找到你门上，不然你还不如我呢。”
“胡说。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的名号，谁敢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小爷非跟你比划比划，挠他一个大花脸。”裴浩然威胁地说道，还抬起手在钟离桓脸前，做出了一副挠人的样子。
“好啊，那表哥你想现在就进宫吧，去找母妃和妹妹，把这辆车东西退回去，就说你不愿意帮她们带东西给定国公府。”钟离桓挑起下巴，得意地看着裴浩然的脸色变化。
“全是？给定国公府的？姑母该不是糊涂了，不知道咱们是去传圣旨的，误以为咱们是去给人家府上提亲的吧？”
“表哥，不若你现在进宫当面问问母妃和妹妹？”
“拉倒吧，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上路吧。”裴浩然生硬地转移话题，直接坐进了最前面的马车，催促着钟离桓快些出发。
钟离桓无奈地摇了摇头，闪身进了马车，刚坐稳，裴浩然就抓住他，又问道：“姑母真的要送给定国公府两马车的礼物？该不是弄错了吧？”
钟离桓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表哥，准确地说，后面那些是送给定国公夫人和定国公府大小姐两个人的。”
裴浩然是真的有些被惊着了，再次跟钟离桓确认地问道：“你确定姑母真的不是给你提亲？”
“表哥，别乱开玩笑，南宫大小姐虽然年纪还小，但到底是女孩子，你可不能这样乱说，对人家小姑娘名声不好的。”
这话让裴浩然心中有了计较，故意开玩笑似地说道：“哎呦哎呦，我们的二皇子殿下，在宫里住了几个月，跟着姑母倒是学会怜香惜玉了。你该不是对那小丫头动心了吧？”
“表哥，你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替二妹妹给南宫大小姐送礼罢了，你都不知道，我就没见过她像喜欢南宫大小姐一样，喜欢过京都哪家贵女。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反正满满当当地装了一马车。”
说不清楚为什么，裴浩然看到钟离桓并不像撒谎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
“那另一车就都是姑母要送给定国公夫人的喽。”
“嗯。听说很多都是给国公夫人腹中孩子的，连满月、百日，和三年内的生日礼物，都备下了。母妃这是要送礼顶三年的架势。”
“嗯，三年？只怕三年定国公府都未必能返回京都啊，裴家在东海，一待就是几十年啊。”裴浩然有些怅然地说道。
“可是，中间总会往返的吧？总归是能见面的。”钟离桓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几分底气。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定国公府人口简单，与京都官场本就不怎么打交道。京中府邸不过留下一些人照看宅邸，前些日子听说连京中的铺面什么都处理了，除非皇上召见，应该都不会回这京都城了。”
钟离桓想到一些事情，低声问道：“前些日子，小王叔京都的铺子也卖了不少，听说是要为小王叔祈福，王府要修复云梦山的什么废庙，银子不够。”
“哼，定国公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你的好父皇下旨斥责的吗？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们还不知道要被派给什么破差事呢。反正，把咱们裴家人支走，人家才能稍微舒心一些。咱们活着，这件事本身就碍了有些人的眼。”
裴浩然的话让钟离桓心中更叫不快，回京后看的勾心斗角，比在东海十来年见到的都多：“好没意思，真不如跟上打上一架痛快。”
裴浩然看了一眼钟离桓，很有深意地说道：“若天下事，都能如此简单，这天下就轮不到咱们皇上坐了。”
钟离桓却是沉默不语，有些烦躁地踹了一脚马车，盯着窗外，再也不发一言。
许久，就在裴浩然闭目养神，被马车摇晃得都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钟离桓低喃地问道：“若他不是皇帝，母妃和裴家就不用这般人让了。可是，表哥，若是没有他，我就不是母妃的孩子了呀。”
猛然睁眼，裴浩然厉声斥责地说道：“说什么呢？你满嘴胡说什么？有没有他，你都是姑母的孩子，都会是裴家的孩子！你这样妄自菲薄，对得起姑母，对得起祖父吗？”
钟离桓只是倔强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并不答话。裴浩然心里有气，身子前倾一把揪住了钟离桓的衣领，让他跟自己对视过来，却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手上一松，拍了拍他的肩头，又靠在了马车璧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锦帕递了过去：“想哭就哭出来，这里就你我，没什么丢人的。”
“皇上是皇上，你是你，即便你不姓裴，可你是我裴家的血脉，又在我裴家长大，那就是我裴家人。再说了，也不是钟离家所有的人，就都是不好的，别的不说，就你这个小王叔，我还是佩服的。还有怀安王和荣安公主，至少也都是正常人。”
钟离桓也没有用锦帕，随手给裴浩然扔了回来，侧身用袖子胡乱擦干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用你说！我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怎么对得起母妃！”
“既然知道，你这又是哪出？怎么，住在宫里日日都能见到姑母，这还没出远门，就开始想自家娘亲了。钟离桓，不是我说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裴浩然故意插科打诨地说道，试图尽快帮钟离桓转变心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钟离桓自然明白这个表哥的心思，便也一脸嫌弃地说道：“要你管？不过是风大迷了本皇子的眼睛，谁知道你会这样罗里吧嗦地，说一堆有的没的。”
“唉，你小子是找打对不对？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不用再跟在我这个表哥屁股后面跑了，现在都是要骑到你表哥头上了？”
话音未落，抬手就想拍上钟离桓的脑袋，却被对方一抬胳膊就挡住了，同时肚子就挨了一拳。
“哎呦，小子，你跟表哥来真的是吧？”
一时之间，车内便传来两个人打闹的动静，仿佛刚才的哀愁，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