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却一脸冷静的睥着她,虽然他一身的伤,但此时他再次恢复成那个冷酷无情又君临天下的帝王:“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楚熠由着王福将他扶到一旁的床榻上,看着跟着出来的司马灼清,他擦了擦因为疼痛而溢出的汗水,虚弱却也强硬的命令道:“过来!”
司马灼清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动。
楚熠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拄在床榻上,惨白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诡异而冷酷:“阿灼最好不要让朕说第二遍,不然你监牢中的那些九族,现在就会因为你而下了地狱!”
“你总是这般卑鄙!”司马灼清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走了过去。
此时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既然楚熠没有将自己刺杀她的事宣扬出去,那就是给她机会。
但这个机会,却是用她的族人,她所在乎的一切换来的。
为了那些无辜的家人,她会再次被楚熠掣肘,再次被她凌辱,再次被她践踏在脚底。
只是,她还有选择吗?
刚才,她会那般不顾后果的刺杀楚熠,是因为被仇恨磨灭了心智。但如今,她已恢复理智,虽说她不后悔刚才的刺杀,但她却不敢再拿自己亲族的性命开玩笑。
何况,有了第一次,楚熠对她的防范就多了几分,就算她再下手,也会以失败而告终。或许,还会惹恼楚熠,让楚熠更快的对她的亲族下手。
“将这簪子拔了吧!”司马灼清刚走到楚熠面前站定,就听到他淡漠的声音。
司马灼清低头,看着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眉头拧起:“你当真让我动手?”
“快点!”楚熠的声音不由又沉了几分,因为疼痛,他现在整个手都在颤抖着。
王福早已取好了药放到一旁,司马灼清看着紧抿着嘴唇的某人,将他的手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她的左手按压住了他还在颤抖着的手背,右手已经握住了簪子的顶端。
“呲!”
“啊!”尽管楚熠早有准备,可突然的疼痛还是让他疼的差点晕了过去。
鲜血喷溅,溅了司马灼清一脸。
温热的液体遮挡住了眼帘,但她根本没空擦拭,她飞快的从一旁拿起药,洒在楚熠的手上。
“呃!”药物的刺激再次让楚熠控制不住的发出闷哼,他脸上像是被汗水淌过一般,薄唇也早已被自己咬破。
司马灼清看着他凄惨的样子,不知为何,竟觉得鼻子发酸。
小时候,楚熠调皮,会带着她爬树掏鸟蛋,有一次她因为不小心踩空而从树上掉了下来,当时一根尖锐的枯枝插在了她的小腿上,楚熠当时像个疯子一般,将她抱到了太医院。
太医当时要拔那根枯枝时,她害怕的整个人都在抖,她缩在楚熠怀中,哭喊着,不让那些太医靠近。
所有太医当时都眉头紧锁,对她的举动满是无奈。
最后是楚熠实在不忍她再受疼,他眼圈通红的看着她,一边安慰她,一边对她说着对不起。
那截枯枝最后是被楚熠亲手拔出来的,她当时疼的就晕过去了,半夜还发烧了。
楚熠守了她一天一夜,最后趴在她的床榻边睡着了。
自此以后,楚熠再没有掏过鸟蛋,但也因为愧疚,他求父亲责罚他。
父亲虽是楚熠的师父,也对他心有埋怨,但也不敢责罚皇子。楚熠看出他的为难,又去求了先帝,也不知他对先帝说了什么,让先帝下了圣旨,准许父亲杖责他。
这些她本来不知,因为楚熠受了杖刑后根本就没有休息,依然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
是后来父亲看不下去,对她说了真相,让她劝楚熠去休息。
往事历历在目,可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眼睛酸涩的厉害,司马灼清仰着头,才没让眼眶中的眼泪掉下来。
“小将军,您快给陛下包扎伤口啊!”王福看司马灼清此时竟在发愣,急忙出声提醒。
司马灼清回过神来,她拿过一旁的纱布,飞速的帮楚熠将纱布缠好。
待做完这一切,楚熠整个人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大喘着粗气,心口处的伤口一直往外溢着鲜血。
“王公公,麻烦你将陛下的上衣脱了。”
“啊?”因为楚熠今日穿的一件墨色衣衫,所以王福并不知道楚熠胸口也受伤,此时听着司马灼清所提出的要求,只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司马灼清看着楚熠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唯恐他一会儿因为失血过多而性命不保,便耐着性子解释道:“他胸口也受伤了。”
“啊喔!好!”王福急忙小心的帮楚熠脱着上衣。
楚熠整个人此时早已虚脱,他根本做不出反应,只由着王福伺候他脱了衣衫。
等司马灼清再次把楚熠心口的伤处理好,又给他脖颈上上了药后,她整个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而楚熠也早已扛不住,昏睡过去。
夜色寂寥,王福害怕楚熠晚上出状况,也怕司马灼清再给楚熠补上一刀,所以直接跪坐在床前为楚熠守夜。
而司马灼清则是躺在一旁的软塌上,看着房中燃烧的烛火发呆。
子时过后,楚熠发热了,他躺在床上,一个劲的说胡话。
王福打了水,将帕子放在楚熠的额头为他退烧。
司马灼清看着他烧红的脸,心中划过一抹痛意,却在瞬间将那抹痛意压下。
楚熠如今所经受的这些,都是他罪有应得,她不该可怜他,也不该为他心痛。
“阿灼!阿灼!”
床榻上,楚熠依然在低声呢喃着什么,王福离得近,自然听到了他说的什么。
他看着一旁坐在软塌上神色冷漠的司马灼清,乞求道:“小将军,要不您过来看看陛下。”
“你不怕我再给他来一刀了?”司马灼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王福老脸一红,这次却一脸笃定的说道:“小将军不会的,奴才看的出来,小将军还爱着陛下,只是……”
“我怎么可能还爱他,我恨他还来不及呢!今晚若不是你在关键时刻闯了进来,我现在早已经杀了他!”司马灼清神色冷漠,说这话时,声音中也不带丝毫感情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