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灼清再次醒来时,只见头顶燃着烛光,鼻尖是他一贯喜欢的青木香。
她环视左右,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皇帝的寝宫——紫宸殿!
透过莹莹光亮,司马灼清看到,楚熠正坐在一堆奏折前,奋笔疾书。
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记得那年她只有十二岁,楚熠当时调皮,带她逃课,回来后,被先帝责罚。
她作为楚熠的伴读,自然将一切罪过都揽了过来,也是遭到惩罚最重的那个人。
当时她挨了板子,下不了床,楚熠不管身份地位,强行把她抱到他的寝殿。
那天她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楚熠当时就趴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而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和楚熠,终只是君臣。
“醒了?”直到楚熠的声音传进耳中,司马灼清才惊觉,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榻前。
她慌忙想要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楚熠习惯性的想要扶她,却在手伸到半空时,猛然醒悟过来。
他将一旁几案上的药递到她的面前,强硬的命令道:“喝药!”
“谢陛下!”司马灼清捂着心口坐了起来,恭敬接过烫药。
只是,看着碗中乌黑黑的药,她眉头都快拧成个疙瘩。
楚熠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不由的划过一抹笑意,很浅,很淡,却不掺杂一丝假。
这家伙从小就不爱喝药,让她喝个药比登天还难。
楚熠以前宠她,每次都是好说歹说的哄着,劝着,可现在……
楚熠负手立于榻前,声音冰冷的质问:“怎么?想要朕亲自喂你?”
“罪臣不敢!”握着药碗的手不由紧了又紧,司马灼清把心一横,闭上眼睛,飞快把药灌进了嘴里。
入口苦涩,像是她此时苦涩的心一般。
“张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颗甜甜的蜜饯已经被塞进了她微张着的嘴里。
司马灼清不由瞪大双眼,侧头去看时,楚熠已经再次坐在桌案前,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
“陛下……”
“你烧了三天三夜,太医说如果不好好调理,随时都会丧命,你总不希望,你死在你父亲前面吧?”
“三天?父亲?陛下,罪臣的父亲……啊!”因为心里太过慌乱,司马灼清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冰冷的地面和她身上的伤口碰撞在一起,她全身冒着冷汗,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阿灼!”楚熠心中的担忧与关心再难掩饰,他慌张的奔到她身旁,将她抱在怀里,一脸慌乱的问道:“可是伤到哪里了?你等着,朕这就宣太……”
“陛下,罪臣的家人可还活着?”司马灼清不是没有看到他的担心,只是此时,家人的生死让她更加担心。
楚熠是皇帝,君无戏言!他说三日后处决司马家满门,就不会晚上一刻,而刚才楚熠说了,她从昏迷到现在,刚好,三天三夜!
“你父亲谋逆,罪大恶极!自然……已死!”楚熠站起身来,再次恢复成了高高在上的君主模样。
而司马灼清,只觉得天塌了!
死了!都死了!
她瞳孔放大,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他:“陛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短短四个字,将司马灼清紧绷在心口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楚熠,你这个昏君!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司马灼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崩溃过,她双目赤红,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疯狂的朝着楚熠扑了过去,直接将他撞到墙上,两只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你想弑君?”楚熠被她束缚在墙角,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司马灼清瞪着他,她眼中砸下一滴一滴的泪珠。
“你杀了我全家,不该死吗?”她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一般。
曾经那双温情的双目中此时一片死寂,她癫狂的笑着,哭着,脸上温润不在,只剩狰狞。
“楚熠,杀你一人!为我全家一百二十八条人命陪葬!你死得……其所!”
“阿灼……”
“住口!你不配这样叫我!”手掌一点点收紧,司马灼清绝望的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