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殿位于惊雁宫地底百丈之处,其中有阔如大海的地下湖泊、从石壁喷涌而出的瀑布溪流、生长在岩壁上五色灿烂的奇花异草、地底破壳而出的火热岩浆,环境独成一体,自有阴阳平衡。
在地下湖泊的中央,有一座石头小岛,千级石阶自湖水中延伸而上,直通一座巍峨大殿,这便是战神殿。
十绝关的广阔是二十丈,而战神殿的距离则是四十丈,整个空间比十绝关还要大上好几倍。
在入口对面的石壁上,从殿顶顺着往下排列,凿刻了一行大篆,每个字都有丈许见方,从上到下的距离至少有三十多丈,这几个字便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大殿顶部中心位置,有一颗两丈方圆的石块,散发出青黄色的光线,照亮整个大殿,又与出口处映照进来的红光相映成趣。
陈凡将视线移开,并没有立刻去看战神图录石雕,而是将目光落在穹顶那幅星图上。
元神微动,与星图相连,刹那间便感觉置身于无尽的宇宙星空之中。
一幅幅画面在陈凡眼前闪过,他心里涌起一股明悟。
这幅宇宙星图,是一幅地图!
宇宙无穷无尽,却也有坐标可供参考,这幅地图中便记录了数十个星系的位置和形状,只要有这幅星图在手,就不会在宇宙中迷失方向。
陈凡忽然觉得,当自己小宇宙可以覆盖整个宇宙之前,这幅星图的作用,似乎还超过了战神图录。
只不过,自己有机会去宇宙中浪吗?
元神之力将星图复刻下来,随后倒卷而回,再看向战神图录。
战神殿地面中央,有一幅浮雕石刻,左右两边的石壁上各有二十四幅,总共便是四十九幅石雕。
而地面上的那一幅,便是“战神图录一”。
一个穿着奇怪的甲胄、戴着面具的天神,胯下坐着一条有点像龙的怪兽,从左上角穿越九片厚厚的云层往下飞行,直至右下角。
在每一片云层旁边,从上到下分别写着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后的一重天。
在左边石壁的最后一幅图,只有几个字,“战神图录四十九破碎虚空”,并没有图画。
倒数第二幅,则是和第一幅正好相反,是天神坐着那怪兽往天空飞,旁边写着“战神图录四十八重返九天”。
陈凡转过身,从右边的第二幅图开始看起,直到最后一幅。
没有文字注释,也没有内功运行心法或招式,只有一幅幅莫名其妙的石刻。
他将元神之力释放,战神图录的气息在心中流淌,却一无所获。
这个地方,果然不简单。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本来战神图录就是以心传心,每个人看到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是领悟出来的东西却天差地别。
比如鹰缘看见战神图录,抛弃武学转修禅理。
坐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九个大字下面的广成子,就从中领悟出阴阳五行变化的天地至理,创出“长生诀”,然后回到这里,破碎金刚而去。
此时陈凡已经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并将其化入金丹大道之中,再看广成子的遗蜕,瞬间便领悟出长生诀的奥妙。
比起魔门功法,这门道家法诀与金丹大道更加般配。
再加上陈凡观看战神图录之后自己的领悟,体内金丹立刻出现变化。
金丹混圆的表面赫然出现一道道玄奥莫测的纹理,阴阳五行、易理术数尽在其中,甚至包括头顶的那幅星图。
这么多的内容,却只有九九八十一道纹理便加以体现。
另外,金丹的颜色,也从纯金的光芒四射,变为略带深紫的紫金色,而且光华内敛,只有一层珠光在表面流动。
无始无终,又浑然无间。
仅仅这一丝变化,陈凡便感觉实力提升了至少两成。
而且战神图录中的每一幅图刻,都有各自的奥妙。
有的可以吸纳天地灵气,辟谷长生,有的则能呼风引雷,驾驭自然之力对敌。
可惜。
陈凡轻轻摇头,如今他已经超脱此方世界,实力远超战神图录的上限,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最多只能作为参考,开阔一下眼界,丰富底蕴。
倒是这里的另一处东西,让他心生疑虑。
陈凡抬起头,看着那行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行字是谁写的?
众所周知,这句话出自《道德经》,老子是春秋时期的人,而广成子则是皇帝之师,时间远在老子之前。
所以是老子也进了战神殿,看到了这句话,然后记录在《道德经》中?
还是他原本就是某位大能,甚至就是战神殿的创造者,只是以凡人之躯,在某个时间段到人间游历,以李耳之名传道,之后便飘然而去?
陈凡站在大殿中,目光里只有这九个大字,不知不觉,元神触动,仿佛跨过时间的长河,看见了远古蛮荒时期,大地上从荒芜一片到生机勃勃,从物种繁多到天地灭世。
从远古到中古,再到近古。
一个个纪元在轮回中消失,而他的本心却如天神一般,漠然地凝视着大地上的变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世间万物变化自有其规律,成住坏空也自有因果循环的道理,上天不会因为谁灭绝而怜悯,也不会因为谁昌盛而高兴。
天道不公,便是大公。
执天之道、遵循天理,乃成圣人。
恍恍惚惚,陈凡从顿悟中醒来,再看看那九个字,忽而嗮然一笑,不见身形有任何动作,便已消失在战神殿中。
之前他还想过,要不要用小宇宙空间将这座惊雁宫搬走,但是一套让他提取不到任何信息的战神图录,以及九个让他差点以身化道的大字,让他直接打了退堂鼓。
此方世界虽小,跨界大佬却不少,万一要是自己动了惊雁宫,将他们招来,到时候打不过玩不过,岂不是自找麻烦?!
至少现在他还惹不起。
所以,这里的东西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
陈凡本体回到次元空间中,神念微动,外界的陈凡便引灵气入体,将一身功力同步到破碎境界,晋升到元神境。
而身边紧紧依偎的左诗却毫无所知。
此后半年一路畅游,待到达洞庭湖畔时,已经是八月十五。
拦江岛之战,便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