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祭节是鸢华派的传统。
最开始的时候,月苏只是固定这一天的巳时让门派所有人轮流祭拜逝去的弟子,她和江寻以及曾经的同门会单独祭拜师父。希望通过这一天缅怀逝者,记住如今的所得皆不易。
不过自从她魂魄四散,顾季远接手鸢华派后,先祭节的传统就变得繁琐起来。
顾季远是个形式主义者,表面功夫做的很漂亮,就是苦了手底下的人。
在他的要求下,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贺执事就得带着各阶弟子准备好祭祀用的白菊、水果、糕点、酒水,以及数根香。
这些东西弟子们要摆放周到,比如这白菊必须勤换,尤其是先祭节这天,不能有一朵发黄缺瓣。
水果也必须是新鲜的,对于地位高的逝者,还得根据他们爱吃的来摆放。糕点同样也是如此,只有酒水是统一的桂花酿,因为这酒是月苏定的规矩。
祭奠的时辰还是巳时,但在礼节上,顾掌门又添了不少麻烦。
除了他和门派长老,其他弟子入院后要三跪一拜,必须一路行此礼至祭堂内才行。他觉得这样能显示出后辈的诚恳。
祭堂内的礼节也增加了,最耗时间的就是祭酒和点香前,进屋的弟子要念好几句祭祀词,这是顾掌门亲自写的,对外称是为了缅怀,实际上是为了展示文采。
形式主义真的很麻烦,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只能是掌门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今日的先祭节也依旧按照顾掌门的新规矩来。
巳时,六阶先拜,入阶最后。
弟子们排着长长的队在外等候,苏悦跟云北在队尾排了半个时辰,她站的腰疼,甚至被太阳晒得有些心烦气躁。
“好慢啊,不就上个香吗,里面怎么这么墨迹?”苏悦抱怨道。
“小苏姑娘,这里的祭祀有讲究,顾掌门立了不少规矩,你刚来不清楚,一会儿跟着我做就好。”云北安慰她,“再耐心等等,四阶的已经进去了!”
“才到四阶?”苏悦离队靠在墙边,“小北啊,他们这就是欺负小的,照顾老的。”
“唉,还是月苏掌门好。”云北低声哀叹。
“为什么这么说?”苏悦好奇的问。
云北特意环顾四周,向苏悦身边靠了靠,小声解释道:“听说很早以前的时候,月苏掌门非常照顾新人,她会让入阶弟子先祭拜,高阶的弟子也会礼让师弟师妹,大家关系很融洽。”
他抬手遮着嘴,又压了压声音:“而且祭祀的礼节也没现在这样繁琐,大家也都是诚心诚意的祭拜,如今搞成这样,不少弟子都排斥先祭节,但又不敢明说。”
二人的位置已经离队,一旁监督的六阶弟子走上前:“站好了!这么严肃的日子不可窃窃私语!”
苏悦无奈的站回去,心里泛起嘀咕,真是闲的,竟然还有人当检查员?
这样一直站着没水喝不说,还不让说话,怪不得弟子们怨声载道。鸢华派这令人窒息的风气真该改改了。
好不容易排到他们,苏悦被这三跪一拜给搞得头大。
院子很大,需要站起来再跪连续好几次,她本来就站得久腰酸背痛,这一折腾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鸢华派,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突然有点儿想念魔宫了。
……
终于祭拜结束,苏悦坐在台阶上不想动。云北得知她要打扫这里后就先回去了。
她休息的片刻,起身去整理桌案上剩余的香,她打算稍微归置归置就走,反正没人监督她。
苏悦将香理了理,一并放在桌案的右侧,刚要转身离开时,目光偶然扫过月苏的牌位。
这个牌子独占一排,旁边还摆了一个木雕,模样是朱雀。
正当她看得出神时,林昊躲在门外,用一截断香射中月苏的灵牌。
灵牌倒了,苏悦吓了一跳,她还以为闹鬼了。但转念一想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猜测这只是巧合罢了,于是伸出手准备将其摆正。
结果旁边的木雕开始剧烈晃动,周身散发赤色的光亮。
猛然间,一只火红的朱雀从木雕中涌现!它盘旋在屋内,双翼迸发着一束束火焰。
“我的妈呀!”苏悦赶紧跑出去,她可不想被火点着。
来到这个异世界她可真是开了眼了,又是见龙,又是见巨型土拨鼠,现在又飞出来个朱雀!
她跑到院子里,朱雀紧追其后,它直接飞到前面挡住苏悦的去路,随后悬在半空盯着她。
苏悦不敢乱动,脑子飞速旋转。
怎么办,要不要呼救?但现在院子里没人啊!
无所谓了,反正这身体又死不了!
苏悦瞅准时机,准备从右侧向门口奔跑。
朱雀在身后长啸,引她回头一望,这一瞧坏了事,她被脚下的门槛绊倒。
只见朱雀冲她飞落,苏悦抬起胳膊想要挡护自己。
结果,无事发生。
她没有感觉被灼烧,身上也没有被抓伤或者咬伤的疼痛。
苏悦睁开眼,拿下手。
只见朱雀像只乖巧的小鸟一样,它收起双翼站在地上看着她,还歪着脑袋,似乎在说:“你没事吧?”
苏悦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朱雀还向前凑了凑,它伸过脑袋,似乎在示好。
苏悦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见它不反抗,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暗中观察的林昊被这一幕给惊住了!
他在心底纳闷:为什么朱雀不攻击她?
这朱雀曾是月苏的灵兽,它自愿为其守牌。林昊本想击倒灵牌后惹朱雀发怒,让其毁坏这祭堂,届时再令苏悦背锅,她便会被赶出门派。
然而,这朱雀为何……?
还没等他细想,朱雀方才的长啸把没走多远的弟子们引了回来。他们看到门口祥和的一幕,一个个惊叹不已。
“快看!她竟然把月苏掌门的灵兽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