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
两人身形一僵,姣姣站起来时因为腿麻还差点软下去,还好及时抓住了栏杆,弱弱转身低头。
“阿母……”
萧元漪伸出的手缓缓握紧,冷道,“该吃药了,还不快回去!”
姣姣松了一口气,软软的笑,“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拉了拉嫋嫋的手,两人连忙回去了。
萧元漪的气场真是太大了,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锋利的像把人看透了一样,嫋嫋也松了一大口气。
可逃的了阿母,逃不了苦药,姣姣抬起一张小脸,泫然欲泣。
“阿父,我可以不喝吗?”
可怜的模样让程始登时就动摇了,可这药又不能不喝,轻哄道,“这样吧,阿父让人给你拿蜜饯来,我们喝一口药吃一个蜜饯好不好?”
他这夹着嗓子说话的样子要是让军中兄弟看到了非得掉一地下巴不可。
可惜这里只有萧元漪一个看见,也没多说什么。
“喝了药才会好,再磨蹭药就冷了,冷了更苦。”
“你阿母说的对,来,阿父喂你。”说着用木勺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那动作小心的,像熊捏着绣花针。
“……谢谢阿父。”
姣姣艰难的扬起一个笑,“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
萧元漪淡淡开口,“你让她自己来吧!”
“……好吧!”
程始这才把药碗放进了姣姣手中,就见她紧闭着眼一饮而尽。
程始赞叹,“不愧是我儿,就是不一……”
“呕~”
姣姣药碗丢他怀里,趴在床头捂住嘴干呕。
嫋嫋拿起下人刚送来的蜜饯,马上在她嘴里塞了一个,甜腻的味道勉强压下了那股作呕的苦味,这才免了重喝一碗的命运。
程始话头一转,“姣姣,还苦吗?阿父给你拿蜜饯。”
“嗯!”
姣姣重重点头,眼里还含着泪光,无神的眸子像一面清透的镜子,倒映着程始老父亲的面孔。
又被投喂了好几块蜜饯,直到腻味才停下。
姣姣试图挣扎,“阿父,嫋嫋和我说了,医士说这双眼看不见是脑内有疾的缘故,这脑袋是最神秘难测的部位,喝了药也不见得能好,方才阿父阿母也看见了,我喝药之后更难受了。”
“情绪也会影响病情,普通人抑郁都会身子不适,更何况我本就有恙,可能这汤药有三分效果,会反弹十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程始听着是有几分道理的样子,头点到一半被萧元漪横了一眼。
姣姣看不见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渴望。
“所以我可不可以不喝药了,不喝药我就会开心许多,说不定这一开心了,某一天醒来我就好了呢?”
嫋嫋握住姣姣的手,也跟着道,“是啊!医家不也说情志勾连五脏六腑吗?姣姣说的有道理!”
萧元漪扫了两人一眼,冷道,“医家也没说这病还能不药而愈,像你俩这样说这天下医馆都别开了。”
“真不知道这些年你们究竟学了些什么,先是背后偷听长辈说话,这会满口歪理邪说,哪里有个端持有礼的女娘的样子,从明日开始,跟我读书!”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程始心里一咯噔,连忙安慰了两人几句,追了上去。
嫋嫋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平静的开口。
“阿母不喜欢我们。”
姣姣能感受到她的低落,摸着握住她的手,轻松笑道。
“没有什么的,人不是金子,本就做不到人人喜欢,况且就算是金子也有人视金钱如粪土,为什么要强求别人的喜欢,活在别人的期盼里,那多累呀。”
“我就觉得我们现在很好,至少我很开心。”
姣姣紧了紧她的手,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彼此。
“我们在别人心里或许不重要,可我们有彼此呀,过去,现在,将来,没有任何人取代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什么都比不过活的自在重要,不要为了别人否定自己,怀疑自己,知道吗?”
她精致昳丽的脸上笑出了两个梨涡儿,让人一见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嫋嫋也笑了,眼里泛出了水光,紧紧抱住她。
“我知道。”
程少商,你一直有人关心,有人相伴,有人相依,并不孤单。不用去期待那些本就不喜欢你的人,真正值得你用心的是那些真心对你好的人。
姣姣回抱住她,两人的心跳声逐渐合为一道。
……
萧元漪说到做到,第二日就抓着两人开始念书。
萧元漪撒手不管十几年,这一下子似乎要把这十多年给全补上似的,只不过补的不是母爱,而是一系列闺阁女子诗书礼仪规矩,想要在极短时间把两人打造的贤良淑德,端持有礼。
而且方法严厉,不管做的怎样在她的嘴里都只有冷漠训斥。
一学就是一整天,除了吃饭一点休息时间不给。
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别说嫋嫋了,就是姣姣听着也有些受不了了。
晚上两人躺在一起,姣姣抱着自己被划出伤口的手指,都快哭了。
“这简直是酷刑!”
因为看不见,嫋嫋是看着读,她是摸着记。
因为抽奖系统的缘故,养出了一身娇弱的冰肌玉肤,平时穿粗一点的衣服都会过敏,偶尔磕碰一下就是一片青紫。
她那衣服看着旧,其实贴肤的里衣都是两人捉摸一些小玩意儿让符登偷偷卖了赚的钱买的上好料子。
那竹简有些边缘锋利,直接给她见了血。
她现在怀疑自己的【福运加身】是不是失效了?
嫋嫋同样像一条咸鱼瘫在床上,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她是一个偏科天才,逻辑思维逆天,在理科方面简直让人望尘莫及,但是她在理科上有多强,文科上就有多废。
之前葛氏都不让她们读书,比起姣姣,嫋嫋是真不认识几个字。
姣姣也曾想过自己教她,可这个时代知识都掌握在世家手中,敝帚自珍,市面上连本蒙学教材都没有。
十四年了,两人除了程府就是庄子,都没出去过。
姣姣只能从符登嘴里推测出,这似乎是西汉之后的朝代,没有刘秀这个气运之子来力挽狂澜,匡扶汉室,汉朝没了,经过几十年乱世,这才重新一统,不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朝代,历史开始彻底走偏。
这也让姣姣不知道现在用的到底是什么文字,虽然从她们穿着来看有些像汉朝,后来有一次她看见了隔房堂姊姎姎的书简,才发现是隶书。
高兴了一秒,发现一个问题,这看着可以认识,可写不出来啊!
……苦读二十多年,一朝穿越成了半文盲。
默了。
其实读书学习是好的,就是萧元漪这教学手段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她碰了碰身边的人,“嫋嫋,你听说过一个词吗?”
“什么?”嫋嫋有气无力。
“围魏救赵!”
“嗯?”
嫋嫋唰的一下睁开眼,转头看她的眼神亮的惊人。
“你是说……”
姣姣笑着点头,“对。”